钱隋甲道:“所以你选择了毋锋锏。”

宫宇冬道:“我拿起毋锋锏后,很少动杀心,杀的都是无道之人。”

“我用了三年的锏,才几乎还清了用剑欠下的仇人,晚上才渐渐睡得着觉。”

钱隋甲道:“其实你还有一条路。”

宫宇冬道:“还有条路,做绝,灭人满门。不过现在的我不愿做。”

宫宇冬点点头,钱隋甲也笑着点头。

宫宇冬突然叹了口气,道:“钱老爷子不惜请我过来,我却不明白您要问什么。”

钱隋甲道:“我一直在问。”

宫宇冬道:“可您为什么只问我的武器,连一件具体的事都不问?”

钱隋甲道:“因为刚刚我问过你的武器,我就已经知道了。”

宫宇冬道:“知道什么?”

钱隋甲的表情忽又变得严肃,接着道:“知道你可以押这躺镖了。”

宫宇冬静静地思考,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他道:“老爷子是不是了解我三年前的样子?”

钱隋甲道:“没错,可我现在更了解,你现在已不是以前的无锋剑。”

宫宇冬道:“难不成三年前的无锋剑,押不了这躺镖。”

钱隋甲道:“就是这样。”

宫宇冬望着远处,仿佛有很多回忆浮现在他眼前。

钱隋甲道:“虽然你已不同以往,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

钱隋甲突然站起,拍着宫宇冬的肩,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要仇恨振荣镖局,更不能杀死赵庆航。”

宫宇冬怔住,他锁着眉头,感到这一切更怪了。

他觉得脑子很乱,但却并不觉得疲倦,甚至依然觉得很有意思。

于是他嘴角又有了一丝笑意。

钱隋甲又愁又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又点点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我应该带我女儿来看看你的。”

宫宇冬的眼皮霍然动了下,这里面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不是傻子,但他却要装傻。

所以他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他低头,怎么也不肯开口。

钱隋甲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宫宇冬指着带来的两碗饭,笑道:“因为饭已凉了。”

两个人都笑了,笑得很高兴。

人一笑,喝的酒也会多些。

暮色更浓,清晨更清。

第二天,宫宇冬就动身押镖,赵庆航将镖送到宫宇冬手中。

是个小盒子,一只手就能摊开,不过分量却很重。

宫宇冬看看赵庆航,心里响起了钱老爷子说的话,但他还是笑着道:“是个小物件。”

赵庆航道:“宫大侠嫌小么。”

就像人瞧不起太容易得到的物件,押镖的人也不瞧不起容易押的镖。

可现在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宫宇冬的这躺镖好押。

“不,小点好,太大的东西带着也麻烦。”宫宇冬微笑道。

“去哪儿。”宫宇冬说得很轻松,像去游山玩水一般。

赵庆航道:“向西北走约四百里,找一个称作荆先生的人。”

“西北。”宫宇冬又笑了笑,道:“我还未曾与赵公子讲过,我正是从西北来的杭州。”

宫宇冬刚到杭州,便重返来时的路,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赵庆航将小盒递向宫宇冬,宫宇冬接过,可赵庆航的手紧紧握住了小盒,不肯松开。

赵庆航很认真地道:“宫大侠,我知道这很过分。但你得答应我,无论情况多危急,你都不能让出这东西。”

宫宇冬笑了,点点头,将那小盒子放在了衣服里。

宫宇冬隐入了风景,不是隐入了晨雾,风景却隐入了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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