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3岁,十年的重度羊角风已经让我颇有些油尽灯枯之感,每个黑夜我都不敢入睡,与其他患病者症状不同,我每当在夜色降临后入睡不了多久,便会发病,爹娘每每都会牵着我的手防止我抽搐过度咬伤自己。十年间,不论是求神问卜还是求医问药,不计其数,终无一有用。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夏还是秋的某一天,与往日梦中所见漆黑的大山万丈怎么都看不见底的悬崖不同,我,遇见了神祇。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依旧伴随着恐惧入睡,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再坚持久一点,再久一点,或许总有一天,会在睡梦中突破意识与身体的极限,我,必须是这副身躯的主人!灾厄,必须由我亲手结束,这是我对抗命运不公的最后的倔强。
每次发病,在睡梦中我都有预判,只要接近了山崖。可是奇怪的是,我这次在山崖之上徘徊了好久,如坠迷雾,似乎有一团漆黑又灰蒙蒙的雾气缠绕着我,让我走不到崖边,我大声的询问:是谁?谁在这里?这里危险,快离开!当我生出一丝安全感以为这次会不会与以往不一样时,正当我努力看清四周想往回走时,那团漆黑又灰蒙蒙的雾气毫不留情的将我带入了崖底!
啊~我不要!内心发出了剧烈的嘶吼,难得有一次不同,我仿佛找到了唯一的破解之法奋力地挣扎挥舞着手臂,在梦中感觉最危险之际冲破黑暗无端怒吼出了那句:以吾之灵!!!!!!!!!
本以为只是垂死挣扎,从未有过的场景更是无处不昭示着极度危险,不知道这一次,我是否还能够回到父亲母亲的身边。
我要,哪怕最后一口气,也要破了这梦魇,我要回去,哪怕只能睁开一次双眼,也要再看爹娘一眼,告诉他们:对不起,我尽力了。
在黑暗中,那团神秘的雾气将我卷入了自家的小院里,四周住了许许多多的乡里乡亲,那是深夜,一片沉寂。我很奇怪,为什么还在梦中?
“有人吗?”我不禁弱弱问道。突来的第六感,让我觉察到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过往睁眼还是无法睁眼都在家里为什么这次是在院子里?
感觉不对,抬头突见血月极速升起,无数股漆黑又强大的黑气漫天朝着各家各户飞去。
“爹娘!你们快醒醒!有危险,你们快起来!爹娘!快逃!你们快醒醒!”可是无论我如何撕心裂肺的嘶喊,家里似乎被包裹了结界一般,声音似乎都穿不透那扇窗。
我的身体依旧被那团黑雾控制,极力朝家门跑去又被结界挡了回来,我哭着问那团黑雾:你难道不是来保护我的吗?为什么?
黑气弥漫的速度似乎被我激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各界各户。不,这灾祸如果是我带来的,我决不允许!
“乡亲们快醒醒!大家快醒醒,危险,有妖魔来了!大家快醒醒!”语毕,正要再次嘶声力竭地呼喊,血月似乎接受到了我的反抗,挑衅地示意我一定会将这里灰飞烟灭,没有任何的声音,它让我明白了来意。
脑海里闪过一丝回忆。在崖底,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如何也看不清的虚晃人影,模糊的飞鱼服裙摆和干净的黑靴,带过了旁边的一根垂下的爬山虎藤蔓。血月好像就是那时一不经意之间闪过了瞬间。如果灾厄是由我从崖底带回来的,如果它要在梦境中就毁了我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将这里的所有生命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唯有以己之躯抵挡,这本就是己罪!
看了眼自己的家,不知那层结界是否能够保父母平安。
周身的那团雾气仿佛明白了我的意图,将我从半空中放下,似乎在答应我会保护家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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