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圣质如初的皇帝陛下已经宾天两年,天下却并没有因为“何不食肉糜”的归去而迎来盛世。
当是时也,八王之乱的胜利者—司马越,鸩酒毒杀先帝司马衷,霸府的权威如天之盛。
可是,福兮祸之所伏,天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洛阳城暗流涌动。
太傅-东海王司马越所为路人皆知,为塞众人之口,选一宗室子即位。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大位异化人心,手握权力者如临深渊,执礼甚恭的皇太弟司马炽在坐上那个位置后,对司马越展开了极其针对性的政治打击,旗帜鲜明,大批投机者改投新帝麾下。
这种行为完全是鸡蛋碰石头,没伤害但膈应人啊。
舆论鼎沸之下,惹了一身骚的司马越选择出镇外藩,建立许昌幕府。
双方在无所不用其极的互相扇嘴巴子时,刘渊召集匈奴五部所建立的政权正在持续扩张,慕容、段部、拓跋为代表的鲜卑氏族也在渗透幽燕之地。
一切正在“正常”发展,天下有识之士们,也不过是在忧愁乱世来临、生命安危与否,或是在担心门第跌落,仆役土地减少。
天下人浑然不知,历史悄然开了个玩笑,白灾正从漠北袭来,没有人可以躲开死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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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迁都城至平阳的刘渊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忧愁的眉头无法散开,很久没有于司马颖帐下效力时那么开心了。
不过,这位汉化程度颇深的匈奴领袖并没有像后代们那么抽象,算是南北朝中少有的正常人,虽然甚是烦恼,头脑却依旧算得上清明,没有动辄打杀宫人、重臣。
寝宫透气,然此时毕竟是末夏,还是有些燥热的。
只见他盘坐于胡床之上,一旁的侍女侍奉着,轻柔的送来细风,还真带走了一些烦躁,不适应的胡床与恼人的奏章本让他心神不宁。
刘渊拿起一旁的高足玉杯,痛饮一大口蜜水,将奏章掷于一旁,比起这些,粮食问题更加愁人。
现在是晋朝的永嘉三年末夏,去年大雪,刘渊听闻漠北的白灾十分严重,本来对他应该是好事。
一旦有大雪,消耗增大,牲畜大量暴毙,粮食必然不够吃,草原竞争变得激烈,生存环境恶化,那些人被逼的活不下去后,只能南投刘汉政权,加强平阳刘渊的实力。
可惜,平阳方面也无法接受太多胡人部族,因为今年出现了大旱!间客传来信息,说洛水都断流了。
刘渊估测这次大旱可能都有机会上史书了,大旱虽然削弱了晋朝的力量,但他可是无差别打击,老天爷同样也没有放过刘汉政权。
与缺粮相比,北部边境胡人南下引起的冲突还在其次。
附庸部族羯族的一位部大前段时间前来朝贡,宴会上提到,部落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通过祭祀得到消息,说是明年将会有更大的灾害。
这不是屁话嘛。刘渊不信祭祀这些东西很多年了,即便南边的“天朝上国”对于谶纬之类的学说总体相当迷信。
但作为汉家文化正统传人的他,更相信学识和经验,今年大旱,明年飞蝗、瘟疫概率很大,粮食同样会减产甚至绝收,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真正让他注意到的是,这位部大公然在宴会上说这种事,这更像是一种催促,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
刘渊能感受到,至少平阳这座都城里,已经开始出现人心不稳的态势,而作为最高权利者的他,有义务提供解决办法。
如若不然,哪怕是最恭顺的饥民们,也一定会做出、或者裹挟他们的头人们做出毁灭刘汉根基的事情。
“命,楚王刘聪,加征南将军印,领兵五万,下月初五南下,攻伐洛阳!”
“令,侍中王弥、中郎将刘灵,携本部军马一同前往。”
“令,镇东将军石勒出兵南下,牵制许昌幕府兵马。”
早已准备好的粮仓大开,一袋袋粮食装上车马船队,运往前线,各个部族开始集结,大大小小的部落集体迁徙,老弱妇孺赶着牛羊马群一并南下,沿途给本部青壮提供粮草供给。
匈奴本部加上羌、羯、氐、乌桓等杂胡,合计五万余人,陆续前往河内备战。
这一战赢了,内部问题迎刃而解,这一战输了,粮食问题不攻自破,弱小的部落、杂牌军正好被匈奴本部吞并,刘渊怎么都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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