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帝九年,献州天溯城北三十里,北元山之上,天朗气清。时正值春分,北元山中万物复苏,盘踞山中一冬的积雪此刻几乎消融殆尽。北元山南峰峻险奇绝,其中当属无回崖最为陡峭难攀,纵是山门之中的习武之人登临此崖亦非易事。此刻,无回崖之上赫然站着一位青衣剑客,那人约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修长挺拔,剑眉星目,一头乌黑长发束于脑后,手持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剑柄与剑鞘做工精美,通体雪白。
叶穿云身着青色长衫,持剑立于崖边,面前是深不见底的陡峭绝壁,崖顶的清风呼啸着吹起他的衣摆与脑后的乌黑长发。不多时,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来人步履稳健从容,由远及近。
“来得迟了,抱歉!”身后说话的人嗓音低沉,语气诚恳。
“无妨!”叶穿云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只见来人是一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一袭黑衣,面容俊秀。
“这无回崖之上的风光,当真绝妙!”来人径直走到叶穿云的身边,瞟了一眼崖下万丈绝壁,又抬头看向天空。万里苍穹之上,天高云淡,和煦暖软的日光下两人并肩立于崖边。
“去年你也是如此说的”叶穿云亦将目光投向远方天边。
“叶兄记性真好”来人笑道。
“这就是那把刀?”
黑衣男子转过头看向叶穿云,只见对方不知从何时已将目光移至自己手中这把长刀的身上。只见那把刀长约三尺,刀身狭长,刀柄与刀鞘均是木黄色,做工精美而不失古朴肃杀,刀柄尾端鎏金铜环内雕刻一尊小巧而精致的凤头。
“它叫劈风。”黑衣男子顺着叶穿云的目光亦看向手中的劈风刀。“终有一日,我许鸿川要拿着它立于千军阵前,刀锋所指之处,寇无归,敌束手!”黑衣男子语气热烈而坚定。
许是惊叹于眼前人的志向与气魄,叶穿云看着面前雄心万丈的许鸿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既如此,我便来看看你这一年进境如何。”
“好啊!老规矩,木剑何在?”许鸿川跃跃欲试道。
“早就备好了。”叶穿云随手指了指崖上一颗两人粗的大树之下,只见树下插着两把木剑。二人随即走至树下,各自放下手中强兵利器,拿起木剑,分立两旁。
许鸿川侧身而立,右手抬起手中木剑,剑尖直指叶穿云。叶穿云左手捏起剑诀,右手持木剑作挽弓状,蓄势待发。双方目光交汇,各自岿然不动。片刻之后,叶穿云踏步向前抢攻,右手木剑贯出,直取许鸿川面门。许鸿川翻转手腕,欲将手中木剑配合步法横扫叶穿云腰间,却不料叶穿云半道变招,于近乎不可能的角度闪转腾挪,手中木剑竟呈压顶之势向自己劈来。电光火石间,许鸿川来不及变招应对,抬起木剑硬挡叶穿云这来势汹汹的一剑。“铛”的一声,贯注了各自真气的两柄木剑剧烈撞击之下发出震彻山崖的响声,林中鸟雀四散惊飞……
“叶兄的剑法又有精进,这一次我还是甘拜下风。”叶穿云与许鸿川并肩坐在树下,各自手中拿着一壶酒,方才二人相斗之时所用的那两把木剑此刻被扔在一旁。
“你不必气馁,这一次你已能与我拆至百招,若不是最后上挑的那一剑漏了破绽,结局尚未可知。”叶穿云气息平缓,全然不似方才经历过一番激斗。
“技不如人而已,倒也不必如此宽慰。你最后那招“穿林打叶”着实精妙,若是旁人来我还或可抵挡一二,可这招由你使出来当真是教人防无可防。”许鸿川坦然道。
叶穿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并非是他无话可说,而是身旁的许鸿川将手中酒壶伸了过来。两酒壶相碰,那瞬间飞溅而出的些许酒水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而夺目的光芒,一如树下意气风发的二人。
二人饮罢,便借着酒意开始在树下回忆起往事种种。原来二人相识于两年前的元春城,彼时叶穿云下山游历,于元春街头巧遇刚刚被选入白龙卫的许鸿川。白龙卫由当朝长公主白千霄所创,共百余人,内皆忠勇果敢之士,承宿卫长公主府之责。二人同时于街头发现并阻止了一正在行偷盗之事的毛贼,可怜那贼初出茅庐,竟撞上这二位武功卓绝的冤家。二人均发觉眼前之人古道热肠,身手不凡,便一同饮酒论武,自此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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