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轰鸣声响起，班车摇晃着消失在视线远处，隐入风雪之中。
贺玄看着远处的班车，缩了缩脖子，背着硕大的背包提着箱子，看着手机上的地图一步一拐地朝着雪地上的某个方向走去，脚底的积雪被脚步翻开，露出下面暗黄色的土地。
不知走了多久，漫天的风雪几乎将他裹成了一个雪人，终于不远处的一座小建筑出现在视线之中。贺玄愣了愣，加快脚步走过去。
幸福面馆。
贺玄抬头看着那块暗红色的招牌，勉强辨认出其中白色的字样，看来已经有了一些年头。
与自己记忆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贺玄没有多想，推开轻掩着的店门走了进去。
店内不大，稀稀拉拉摆着桌椅，也没有点灯，一进门便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冲进鼻腔，像尿骚和其他不知名的味道，刺得贺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柜台后面的小门传来一阵响声，窸窸窣窣的，贺玄试探地叫了声老板，里面一个粗犷的声音回了句“马上”。
迟疑中，贺玄还是将手中的行李箱放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没开灯，贺玄进门时还以为那桌子原本就是黑色的，此时坐下才发现桌面上黑一块黄一块的，黄色的是底色，那黑色则像是不知道什么的污渍。
贺玄咬着牙吸了口凉气，想找纸张擦一下，桌面上却除了筷子上就没有其他，无奈翻开背后的背包开始找起纸巾来。
一道黑影在贺玄身前出现，挡住了眼前的光。
贺玄抬起头，被吓得险些摔下长椅。
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的中年人，满脸横肉，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毛，身前系一根满是污渍的围裙，那股刺鼻的气味顿时重了几分。贺玄看向这人并不友善的脸，才发现他的左眼只有一片青白。
“老……老板。”贺玄警觉地往后坐了坐，将眼前这人与自己记忆中那人的身影对比，却发现根本就是两个人。
“要吃什么？只有狗肉面。”老板挖了挖鼻孔，随意地在围裙上一抹。
“呃……我，主要是来问个路？”贺玄支支吾吾说道，但看到老板那愈发不耐烦的脸色，急忙补充道：“那就来一碗素面吧，不要辣椒。”
老板哼了口气，朝柜台走去，“这儿的路有什么好问的，山沟沟的，就一条路到墓园。你家人死在这儿？”老板说着回头看向贺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贺玄皱了皱眉，“可以这么说吧。主要是来这儿工作。”
“工作？”老板疑惑问道，声音明显大了几分，却没再追问，而是钻进后厨，贺玄听到了开火的声音。
贺玄环视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像上了年头的老店，不过看起来却不像有什么人来过。贺玄才发现或许不是不想开灯，而是那墙角的灯管早已碎裂，已结上了厚厚的蜘蛛网。
不过倒还算暖和。
贺玄捂住手哈气，厚重的水汽很快消散在周围。
不多时，老板便又钻了出来，手中拖着一碗跟他头差不多大的面条，黑不溜秋的汤，盖着厚厚的一层油。
“二十哈，”老板将面条放在桌上，朝着柜台处的二维码指了指，“筷子，嫌弃的话自己可以用纸擦一下。”又指了指桌上竹篓中的筷子，说罢便走回了柜台。
贺玄咧嘴勉强笑了笑，拿起竹篓中的筷子，还有一种粘手的感觉。黎云舒扯着嘴拿起纸巾简单擦了擦，便是一纸的褐色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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