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从乾宁宫后殿离开的时候,邓蕴祥撑伞来送,他走在前头为她推开槅扇,视线盯着她的鞋头,“娘娘当心门槛。”

东墙变朱红的直棂窗向外开着,高低的花几上面空无一物,元知酌依稀记得那里也是摆着几盆红梅的,怎么都撤走了?

雨里夹着雪粒簌簌而下,刚落到地面就化作了一滩冷水,路还算好走,元知酌搭着邓蕴祥的手臂,慢慢悠悠地走着。

外头的风吹得围脖上的白狐胡乱扫在脸上,她扯了扯系紧的围脖,小脸冷里透着嫩红色,说话间的白气瞬时散掉:“原本那儿摆着的红梅去哪儿了?”

邓蕴祥顺着窗台的位置瞧了一眼,盈盈含笑解释道:“昨儿个陛下和几位大臣议事,不小心砸碎了盆红梅,陛下觉着那颜色掉在地上不吉祥,便当场叫人都给撤走了。”

元知酌微微挑了下眉梢,极轻的嗓音漫不经心,“好端端地花盆怎么会被砸碎?”

那红梅是先帝遗留下来的,按理来说不该动。况且年年花开如艳血,长的又盛又密,雪色一衬,天地便独留了那抹傲骨红颜,万物皆逊色其三分。

撤掉了多可惜啊。

“恐是下了雪,门口的地衣太滑了,有位大臣进门没站稳便给撞倒了。”邓蕴祥随口说着,他试图糊弄过去。

下了阶梯,元知酌掩帕轻咳了两声,似乎是风雪太急,显得她狐裘下的身姿伶仃纤瘦,后头的秋蕊将伞撑了过来。

邓蕴祥的解释有些苍白,但是话说到这份上,元知酌也懒得再追根溯源了,打发人道:“你就送到这吧。”

这时,乾宁宫跑出来一个小太监,他急匆匆地俯身在邓蕴祥的耳侧说了两句话,顿时邓蕴祥的面色微变,而后他略带歉意地朝元知酌行礼,对方轻轻颔首后,他方才赶忙折返回去。

怕是里头又出什么事了。

刚要上凤辇,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娘娘,且慢!娘娘,且慢!”

元知酌顿住了动作,她闻声看过去,红墙脚下跑过来一个人影,蓑衣斗笠,露了双绿豆眼出来,辨不清容貌。

斜飘的雨雪落了些在元知酌两鬓上,刺骨的寒意侵肤透肌,她没搭腔,懒懒地拢着衣袍坐上了凤辇,对方看她的姿态更是着急了,大声喊道:“娘娘!娘娘!请容微臣讲几句话。”

“就几句!”他已经迎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凤辇的去路。

元知酌这才细细地端详起这个人,很陌生的一张脸,穿着蓝衣官袍,年纪很轻。

就这样看着,元知酌应该没有和他打过照面,或者她没有留意过这个人。

轻轻拂去腿面上的雪粒,元知酌冷笑了声,没头没尾回了句,“我还以为是宫中之人,原来是外头的大臣啊。”

外臣除非有上位特许,否则不得入内廷,她这话暗里在说这人坏规矩、没礼数。

一旁的内侍已经挡了上来,似乎要将这人拿下,洛白隐在暗处也在打量着他。

“晏君入狱,还请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他一命!”那人急忙地跪在地上,语气又急又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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