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宓二也没往心里去,再见面她已是神色如常,像宓府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子女感情上大都清醒凉薄,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本分和无奈。
宓二和她哥哥又不一样,宓如岳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但她在乎且一举一动都苛求公式书一般规矩挑不出半点毛病。
反而因为那天一场宣泄让她多了一丝人味儿,跟鹿盼走得更近了些。
原本她只当鹿盼是生意场上谈得来的朋友,自己最失控的一面被对方见识过后,反倒不必再装腔作势,令她有种铡刀落下后求仁得仁的肆意。
“宓夫人昨日专程来登门拜谢。”石芜存拿出她送来的各色果点招呼鹿盼,还专门沏了一壶三山玉叶。
鹿盼暗暗腹诽,果然还是沾了浴堂生意的光,石芜存居然舍得拿这么贵的茶叶出来,忙识趣地说道:“早就听闻宓府的点心做得精致,明州城里都排的上号。的确是名不虚传,当然好果子也得有好茶来配方能相得益彰。”
“你跟宓如许认识这么久了,连宓府的果子都没尝过一二吗。她不像是这么不周到的人啊。”
“不是宓二不肯给我带果子,先生你也知道宓府盘龙错杂,我不爱去她家做客,只约她在外头见面,她如果大摇大摆拎着食盒来找我,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呢。再说茶楼里也不让带外食的。”
石芜存知道鹿盼没有说谎,看她吃得高兴也拿了一个尝尝。
“宓夫人来都说了些什么呢?她老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劳她出府肯定不是小事情吧。”
“她说宓大最近收了心不去近月楼里荒唐了,加之宓二和宓大与石府走得近,有了产业傍身,两兄妹互相扶持,让她这个做主母的在宓府这龙潭虎穴里也觉生活有了指望。”
“宓如岳不去近月楼不是因为没钱去不起了吗?”鹿盼忍不住笑出声来,枯木尚能逢春,但宓大决计没可能改。
石芜存一脸,你少得意有本事去当着宓夫人的面也这么说的表情。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吃人嘴短。”
“我说你怎么第一个想到请我来吃点心呢。放心,宓夫人哪会有兴趣结识我这号小人物。”
鹿盼感觉到有些微饱了,便取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把她觉得好吃的几款点心挑拣出来,包在里面。这是等一下要带给小糖的。
“那可未必,宓夫人当着我的面儿还特地提了你和孙易乔呢。说那个姓鹿的姑娘和姓孙的后生不简单,还问我去哪里挖来的这些个以一当十的门客。责怪她家宓老爷只知道纳妾,不懂得广纳贤才,导致后辈不成器的占多数,整日深陷彼此缠斗之苦。”
石芜存颇有几分无奈,估计宓夫人拉着他没少絮叨。
“我和小孙都这般低调了……改日我得找宓二说道说道,让她别光挑好话说,有时候也要学着适当抹黑和贬损,这是一种智慧。”
“你也就罢了,让宓二抹黑贬损孙易乔,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发现你有时候是真挺缺德的。”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出来了呢。”此人简直多智近妖。
宓二的态度其实很隐晦,如果不是同她太过熟悉,鹿盼真没把握自己能窥破宓如许的小心思。
何况她女孩子家家,本就敏感羞怯,举止也很注意,孙易乔自己都蒙在鼓里。
“要是连你都比不过,这个石府家主的位子岂不是也要拱手让与你了。”石芜存一番话让鹿盼觉得自己仿佛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一般,以为能瞒天过海,实则是五指山有意放水。
虽然被石芜存占了上风,但鹿盼输的心服口服,像颗蔫了吧唧的霜打茄子,感觉满桌的唐果子突然就失去了吸引力。
宓大却出现在了堂屋门口:“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不,您来的可太是时候了,正赶上石先生做东请吃点心呢。”宓大自顾自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摆设:“这点心看着很眼熟嘛。”
“这都是宓夫人亲自带过来的。”鹿盼心想能不眼熟吗,就是你们家厨房里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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