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百六这个汉子极为笃信鬼神,偶尔还会念两句佛号,相较于在麦场表现平平的鲁大师,他自然是更为信服能跟玄女娘娘交流的自家女婿,闻言恭敬的放下碗筷,抱拳答应了下来。

哗啦~

他这放下碗,旁边的马秀兰便是一惊碰翻了筷子,手里一只被张平硬塞过来的鸡腿啃到了一半想要放下,结果却被嘴里的鸡肉给噎住了,白眼都出来了,还是张平眼疾手快赶紧拍打了几下她的背部,终于帮她顺好了气。

“多谢...平哥。”

羞红了脸庞的马秀兰也不敢看向张平,只是低着头声若蚊虫般道了声谢,那可爱的模样看得张平莞尔一笑。

“咳咳,平哥。”

马百六是很满意张平二人如此亲昵的,不过作为老父亲,张平又不同于以往没长大的样子,就这么当着他和浑家的面搞这些儿女情长,他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那十几家小子也是倒霉,在泾原路摊上了个废物将官,否则以他们的本事便是对上西夏的铁鹞子也不输多少,却一战全没,平哥你看....明日下葬的时候你能不能做些法事,跟地府的阎罗老子说说情,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哦?”张平惊哦一声,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暖呵呵的肉汤,借此盖住眼底的波澜。“这个自然是没问题,舅公发话岂敢推辞。”

同时他从碗缝边缘瞄了一眼搓着双手咧嘴大笑的马百六,穿越以来因为烦恼怎么赚钱而忽视的许多细节浮上心头。

这马百六...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

在张平的记忆里刘家村是个很封闭且与世隔绝的村庄,除了几个月来一趟的货郎以外,基本就是过年时几家猎户去坡头镇换年货才会与外人接触,他如何得知什么铁鹞子什么泾原路的,马百六一介村民即使进了县城可也跟读书人攀不上话。

要知道在刘家村养大的张平,甚至就连渑池县这个概念也是在八九岁时才得知的,虽然不排除那些当兵的托人写家书说了这些事,可.....

回想起村里老人那明显不同于小辈们夹杂着河南陕西口音的土话,再想到如马百六这些正当年的一辈口音更为别扭,就像是硬学河南话的外地人一样,张平眼眸微颔,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马百六正不断搓动着的布满老茧的两只大手,心里闪过一件件农具和兵器,最后定格在一张大弓和环首刀上面。

呵,一个猎户用弓箭还说得过去,练刀练到虎口生满老茧?看来这便宜老丈人很有故事啊,是隐居山林的刀客,还是退役的边军?

“舅公。”

心中所想并未表现在脸上,张平也无意去寻究刘家村的秘密,反正他也算得上这个村子的一员,村民们如今又视他为星宿转世,只要能带着他们赚钱致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等安葬完战殁的同乡,我有些事需要召集村民商量,劳烦你到时候知会一声村长。”

马百六一愣,张嘴想要追问,却看到张平已经低下头对付起了碗里的肉块,便疑惑的抓了抓脑袋不再多想,也跟着吃了起来,一时间草棚内除了一家四口吃肉喝汤的声音再无别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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