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可见眉眼之间,依稀似当年。

相片中,刘梦霞身着一身绿色连衣裙。穿绿色裙子的并不多见,但她偏偏喜爱,皆因一句诗:“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有微风吹动裙沿,衣袂飘飘,似临世的仙子,不沾染红尘,欲乘风归去般。

她面朝染红了的西天,含着笑望着满天彩霞,眼神之中,尽是成熟知性的风韵。

“梦霞,时间也让你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

孙明诚果断保存了这张照片,一心期待陈芦苇接下来给他带来好消息。

可陈芦苇迟迟没有动作,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孙明诚讲,难道要残忍的对他说:“明诚,你曾经的初恋已经结婚生子,早为人妇。我发那张照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最美的样子永远留存在你心间。忘了她吧!明诚。”

“不可以,扪心自问,我能做这个刽子手吗?我忍心狠狠的在明诚本就千疮百孔的五脏六腑再戳上个无数个窟窿吗?我绝对做不到。”

陈芦苇有些心烦意乱,她理了理散乱在脸颊两侧的碎发,关掉了暖气。

下了床在房间里左右踱步,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她珍藏十余年前的两个芦苇标本前。

这是初二暑假那年她离家出走去孙明诚的老家找他玩时,他亲自在无忧塘和无虑河里各割下了一株最为蓬勃的芦苇,细心的做成了标本,送给了她。

她当时如获至宝,高兴之下,在大孙庄呆了好些日子,这段时光亦是她二十七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芦苇啊芦苇,你告诉我,我究竟该该怎么做?”

陈芦苇把它轻悄放下后,解开了睡衣扣,毅然走向窗台,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窗子,任由寒烟白雾随风袭来,打在她胸前单薄的内衣上,刺透她的心脏,冰封血液。

及腰的长发亦随风舞动,东窜西揉的凌乱着,使她整个人活像一株即将凋零的花。

这会儿太阳已经挣脱斑驳杂乱的树木枝干束缚,在千家万户的公鸡鸣叫声中升起,正是万籁俱寂之中。

她既为明诚伤悲,也为爱情,更为自己。她想不通这世上的有情人为什么总是难成眷属。

无论是誓言,信念,还是坚持总抵不过命运的无常与人性无定。

她思索着站了良久,直到楼下的妈妈骂她神经,两瓣红白嘴唇冻得发紫,始关了窗子,犹豫着将与刘梦霞的聊天截图发送给了孙明诚。

她已经想到了孙明诚看到之后的情景,定是共工触了不周山,洪水滔天,天塌地陷。

十分钟后,她实在不放心,想要安慰孙明诚几句。

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孙明诚此刻让她过去,然后投入她怀中大哭一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紧紧拥抱。

尽管她已经多年滴酒不沾,如果他需要,她亦会破掉曾经许的重誓,陪他醉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甚至在大年三十夜里,与他坐飞机去一趟迪化,在天山脚下,瑟瑟发抖之中,任他看一夜的满天星辰,她在续上日出。

出人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孙明诚竟格外的冷静,冷静的令她不敢置信。

“我很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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