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看了照片后,坚持认为就是家附近就有的、那种野生海菠萝的种子。
她拿给我看的那几颗,真的很像是一朵微缩版的盛开的莲花,我觉得和房东那张照片里的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但是真让我断定是不是同一种东西,由于从来没有见到过,我不敢保证说是。
在阿姨的极力阻挠下,最终房东的这个购买意向,就永远地停留在“意向”这个层面,没能付诸实践,房东叔叔气急败坏,说她耽误了这次轻松大赚几万块钱的机会。
接下来她还精心挑选,在剥好的一大盆海菠萝种子里面,挑选出十几粒像极了莲花形状的种子,打好孔、串成一串,像极了房东叔叔口里所说的“滴血莲花菩提子”。
这海菠萝的种子打孔非常简单,中间部位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小孔,阿姨用她做针线活的细细的锥子,慢慢地把里面的堵塞物捅出来,就是一个现成的孔。
阿姨又挑了十几颗品相比较好的,打好孔以后送给我,让我找根那种专门串手串的带有一定松紧性的绳子串起来。她说她们家里没有那种线了。
我花三块钱买了一整卷,回来带给阿姨,她帮我把海菠萝种子串好,我再次和房东拿来的照片对比,发现真的就像是同一种东西。
我盘了小半年,干活时都戴在手脖上,越盘越红,有点晶莹剔透的那种感觉。越来越觉得像极了房东叔叔曾经打算花巨资入手的那串“滴血莲花菩提子”。
阿姨还给过我几粒什么植物的种子,把外面厚厚的纤维质的外皮剥掉,很像莲子(荷花的种子),一头有三个自然生成的圆点,猛一看像极了正面老鼠的样子,另一头稍微钝一点,也有三个圆点,猛一看很像正面的猫脸,阿姨说这叫招财鼠,也有人叫招财猫。
后来房东叔叔还送了我一串13粒串好的,盘了好久,快要包浆的招财鼠,他介绍说这叫“紫金鼠菩提”,外表好像镀了一层玻璃的样子。南方的朋友有见到过的,可以介绍一下这是什么。
那几年好像全民疯了一样,玩各种各样的文玩,炒到千万级别的天珠、动辄几十上百万的星月、从树上摘下就是几万的核桃……
旁边住的两位四川小美女调侃我,房东对你真好,书随便看,什么事都问你,还送你礼物,怕是想要招你做上门女婿啵。
我也开玩笑,你俩和我耍朋友要得啵,你俩一个人帮我生一个儿子,房东就不打我主意了啵。
她俩笑,你能养得起啵。
过了三、四天吧,老板提前打了招呼,因为突然增加的订单,怕不能及时配货,让我们今天尽早上班,晚上说不定还要加班,今天一天算两天的工资。我起床匆匆忙忙洗了把脸,推出摩托车,准备买个刚打好的烤馕,凑合一顿赶紧去上班。
在买烤馕时突然意识到有点儿不对劲的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院子里一下子停了两辆装满羊的车,还没有来得及卸车。记得之前还没有见到过一下子来两车羊,都是一车一车的拉。
做烤馕的人好像也多了两三个,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和面、切面、揉面、做馕饼、往烤炉里贴,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专门收钱那个扭动着肥大的屁股的大妈,热情地给我打招呼,问我今天这么早就去上班啊,说给我拿最热的那个,让我慢点吃。
又是劳累的一天,冬季天短,活太多,紧赶慢赶地配好货,下班时已经天黑了,和还没有干完活的同事打完招呼,我就打算回出租屋。
物流公司旁边,正在回填滩涂旁边一个大大的水塘,又有哪个公司准备搬过来,一天24小时不停地有土方车进出。
就在上次送她等公交的地方,两辆泥头车会车,我放慢车速暂停了一下。
不知道是第六感觉,或者有意无意间,我朝路边看了一眼。
穿一身简洁的黑色工装的她突然从路边就朝我冲过来(后来才知道她们叫作训服,那种颜色叫深蓝),长发扎成马尾,显得英姿飒爽,猝不及防间她伸手把我拦下,说没赶上车,让我快点骑,去我租房的地方。
天又黑,没有路灯,车灯也不亮,我还是一把把油门拧到底,她紧紧的搂着我的腰部,头部靠在我背上,尽量躲着迎面吹来的冷风。
呼呼的冷风刮着,我无法张口,来不及问她什么事。
她催促快点,再快点。
还好,走了几个月的熟路,五六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离卖羊肉那个院子有差不多50米地方,是一个转弯,路边一大丛竹子。她让我停下,把车子停放在竹丛后面,说了句等一会,没准还要送她,就急匆匆健步跑去。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照办就是,她一定有急事,没办法才这样的。
这么晚了,她突然急手慌忙地跑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么巧,她赶不上车,却又恰好遇到因为加班而晚下班的我,这也真的是巧她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这么晚了,她到底因为什么事才过来的?
我突然意识到,她这么急匆匆的赶来,说不定是和那个卖羊肉的院子有一定关系,我应该给她说一下早上发现的不对劲的。
可惜她已经快速往那个方向跑去,来不及说了。我握紧拳头,往头上捶了两下。
从把摩托车停在这儿,最多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遽然人群噪杂,人声鼎沸,钢管砸在身上的声音,砍刀挥舞的声音,有人扑倒在地的声音,几颗在空中爆破的响声,能看到有点光亮,应该是手枪吧,间杂着几个人的喊叫声,怒骂声。
我赶紧跑到路边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天太黑,也看不清,一个穿作训服、朝着我这个方向快速奔跑的大个子差点把我撞倒,后面一人持刀,一人挥舞着差不多一米长的钢管,凶狠的向他追击而去。
接着四五个穿作训服人的仓皇奔跑过来,有人跑着,掏出手枪,“咔嗒”一拉枪栓,回头往后面扣动了扳机,没打准,随后又要开第二枪。
后面一大群人拿钢管、砍刀,亡命般在后面紧追不舍。
几个人从我身旁急速地跑过,差点撞到我。
一辆土方车从物流公司那个方向、按着喇叭往这边快速地开过来,在转弯处紧急刹车,一连串刺耳的刹车的声音,一股轮胎在地上摩擦的、橡胶燃烧的臭味,有两个人躲闪不及撞到了土方车的前保险杠,一根钢管狠狠地砸在车玻璃上,怦然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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