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官府的李则灵正准备前往城门跟王霸汇合,途经道上告示栏时刚巧看见多人围聚评头论足。
出于好奇,李则灵还是往里挤了挤看个究竟,心中祈祷此处告示会有李付玉的消息。
只见告示栏上几张老旧悬赏令作底,其中一张较新告示盖于上面。
那告示上是墨城官府盖章样式,上面潦草画着人像,内容简言几句:墨城近日淫贼多乱,凡提供情报者有赏,擒获者重赏。
李则灵自觉无趣丧气离开,一路垂着脑袋魂不守舍。
方才李则灵前去官府通报后,里面官员态度漠然,根本不想理会李则灵这个毛头小子,嘴上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搪塞轰离。
同时,忘忧阁顶楼内,一男一女正在聚坐密谋,那男子俊美脸庞,一身黑衣黑袍,双眸深邃含水,同时夹杂着一丝阴冷。
而那女子浅绿纱袍,正是刚才与王霸对话女掌柜。
“官府已经通报发布悬赏令,你近日留在此处可好?别出去了。”
女掌柜对着那黑衣俊美男子说道,眼中尽是柔情与卑微,与楼下柜台妖娆媚情之态完全不同。
“少废话,那官府将我画像画得如此潦草不堪,今夜我定要在墨城闹出大动静,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那黑衣俊美男子愤怒说道,眼中阴冷之色渐重。
“今日那姓王的修士已经回墨城,你若贸然犯事,定会出手伏你。我知道你此番回墨城定有要事,我也不多问,白郎,我不希望你有事,算我求你,安静修养几日。”
女掌柜眼中哀求欲透,三言两语中夹杂着哽咽。
被女掌柜称呼为白郎的俊美黑装男子并未搭理女掌柜劝谏,双袖一挥朝门口走去。他在门口顿住了脚步,蓦然回头望向女掌柜。
他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深邃眸子中,与自己对立女子举止欲言又止,身形模糊不清。
“谢谢你,段无艳。”
这是黑装男子临走前最后一句朝段无艳说的话,此时的段无艳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心中久郁之结也随之豁然,望着男子离去背影久久出神微笑。
“进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旁边听我们说话。”
良久,段无艳已然擦拭好脸上泪痕,冷清语气对着房内开口,眼神空洞,双手整理着仪容。
段无艳落话几息,只见王霸胸前环刀推门而入。王霸神情微醺,眼神迷离而立,眨着眼皮盯着段无艳说道:
“閔掌柜啊,刚才在楼下喝酒,我就察觉到忘忧阁内妖气存在,一路寻迹而来。说吧,为什么会选择包庇那只猫妖?为情?还是…”
几近身形摇摇欲坠的王霸盯着段无艳,言语中酒气四散,手中之刀也几近滑落在地。
段无艳没有马上回答王霸的问题,而是转身拉过刚刚黑衣男子坐过的椅子侧躺坐下,歪头枕着手臂闭眼轻嗅。
段无艳再次睁眼后漫不经心作态开口说道:
“他叫白曳,是只白猫所修成的人身。我原名段无艳,我十四岁那年与他在墨城结识,现在仔细算算原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段无艳说着话,目光无视王霸身形,起身扭步至窗户,弯腰趴附于窗台,托腮望着远处。
六月临南多雨,窗外刚巧水线群串在地,淅淅沥沥。乌蒙烟雨压来,青石藓缝街道两侧人影扶额夺蹿避雨,远处城外竹林依风动摇,晃晃悠悠,一切看着都如此闲风静雨。
段无艳就那样托腮望着如此静好风光怔怔出神,往日妖娆妩媚派头全无,已然一副贤良柔情少女。在某一刻隐隐间,在那对墨瞳忽闪之际,往日爱恨情仇随窗外拍打青瓦轻溅雨珠声响抽帧闪掠。
忽有阵风送堂,丝绵稠雨挂于段无艳静脸,湿了眶下,浸了袍领,段无艳脸面抽动,而后动喉开口说道:
“卖我一个脸面,算抵了酒钱,留他魂魄转世,下辈子做个寻常人家。”
段无艳说完轻轻回首,满面柔情流露,那水珠闪目的双眸望着不知何时歪坐在木椅上的王霸,温柔露笑。
木椅之上王霸环刀在胸,见此佳人不由几分出神,连忙佯装左右视线扫顾轻咳两声,而后单手握拳抵唇避开段无艳视线说道:
“王某一向侠骨多情,自然不是喜欢快刀斩乱麻之辈,而且掌柜的都说了刀下留魂可以抵了酒钱,而我也可以捉那猫妖去官府领赏,那王某自然顺水推舟卖掌柜的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王霸说完提刀起身,浑然没有了刚刚昏酒之态,语气平静又夹带几分威严说道:
“白曳的命我留着,官府那边我不好说,倘若他今日命不该绝能在我手中逃遁,我也不会多管,前提是别让我听见或看见有关于他仗着修为为祸百姓的事。”
王霸说完潇洒离去,留下木门轻响。
段无艳并没有当面回答王霸,而是回头望着远处风压竹林势头眨着眼睛,许久不见展颜。
二十年前某个深夜,两位豆蔻少女在深巷被人围堵在角落绝望之际,一名白衣俊脸的翩翩少年从天而降解围,在两位少女情窦初开年纪又在如此临危之际,都不免为此沉沦双脸泛红。
因此,两女一少年的故事就此展开。
被获救的两个少女其中一位便是如今忘忧阁女掌柜段无艳,而另一位清纯静兔少女则是段无艳同父异母姊妹段无忧,而那位仗义出手的少年正是如今官府悬赏之人,白曳。
虽说段无艳段无忧两姐妹同父异母,但感情却从小要好,两个姐妹性格却截然不同,打小段无艳就顽皮如男童,经常喜欢干些顽劣搞怪之事,经常惹得段父大发雷霆,而段无忧则是一向温柔恬静,一副书香世家千金般处事。
因段无艳为长女,生母在其襁褓待乳时离世,留下段无艳早早跟着父亲在墨城开了个小酒馆扎营,在段无艳一岁半时父亲跟段无忧生母生下段无忧,因此当时的段无艳对其生母消息是不知情的,一直与段无忧生母以母女之情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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