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微臣觉得娘娘孤单苦闷,当心娘娘积郁成疾,所以总在早晚候着!其实是微臣该死,娘娘天佑,不会有疾的。”
“算了吧!不会有疾,糊弄小孩子的。人人都会死,万岁也不例外,万岁的女人多了,崩得更早。”贾南风笑了,一笑,身体的感觉就舒坦了。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程璩呀,本宫昨夜做了恶梦,今早头疼眼花,好象要魂不守舍了。”
“娘娘,不碍事的。微臣为娘娘用点静心静脑的药就好了。”
“本宫知道是小疾,没有问题。药就不用开了,程璩呀,听说你很懂穴位,上前来,替本宫揉揉。”贾南风迷离着眼。
陈舞退了出去,掩上门。
“娘娘凤体,微臣乃粗野之人,岂敢亵渎!”太医令程璩不敢上前,满脸虚汗。
贾南风感觉有趣:“好象本宫没病,反倒是程太医病了。不用怕,皇后也是人,是女人。”
于是,程璩战战兢兢来到贾南风床边,用竹枝似的手轻揉贾南风的太阳穴。
贾南风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心、气都平和了。柔声说:“程璩呀,多揉几个穴位,让本宫补个回笼觉,不做恶梦。”说完,伸出肉肉的黑手,把程璩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程璩敏感地微微一颤,想把手抽回,却被贾南风紧紧地捏着不松开,“太医啊,这里有穴位吗?”
“回娘娘话,有的。”
“按摩这里的穴位对本宫身体有益吗?”
“回娘娘话,有益的。”
“那你就放心地,好好地给本宫按摩按摩吧。”贾南风说完,解开了身上的睡衣。
程璩一看,惊呆了。他没想到,男人们都认为丑陋可怕的皇后娘娘,竟然会有如此健硕的身体。
闪着暗光似凝脂,散发酒香如桑葚。程璩脑袋“轰”地一下,别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有一种激情在冲撞。
房门轻轻地又开了,光线射进来,房间里十分亮堂。程璩惊慌地跪下来,不停重复:“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
贾南风很不高兴地掩上睡衣,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承福,问:“有什么事吗?”
“禀娘娘,皇上要在陵云台召见娘娘。”
“皇上召见本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贾南风有些不相信。
“是孙虑公公来宣的皇上口谕。”
“孙虑?孙虑不是在太子那儿听差吗?”
“孙虑公公说,太子殿下也在陵云台呢!”
“把门关上吧,本宫知道了。”贾南风对承福说完,转眼对程璩一笑,“程璩,有胆量,是个男人,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
“谢娘娘!”程璩兴奋、叩头不已。
贾南风从床上起来,看瘦骨嶙峋的程璩,叹息一声:“你走吧!”
程璩退出房门。
只有贾南风一人了,她呆呆地立了一会,突然说:“我的阿能呢?”
陵云台是全洛阳最精妙绝伦的建筑。巧匠们在筑陵云台时,先称好所有木头的轻重,然后造构,整座楼台没有辎铢相负,还能随风摇动,但绝无倾到之理。全台离地十三丈五尺七寸五分,顶上有一圆形平台,高大敞亮迎接高天的风。
此时,皇上、太子,还有太宰司马亮和太保卫瓘就在陵云台静静地等着皇后,谁都没说话。陵云台通往皇宫的路上,黄门、宫娥分列两边。初夏的中午,太阳又暖又痒,时间一长,黄门、宫娥们都恹恹欲睡了。
终于,贾南风的安车来到陵云台下。陈舞、承福赶忙搀扶皇后。皇后却独自从车上下来,对她们说:“你们就在这里歇着,本宫自己还能登上这楼。”说完,向楼顶登去。楼上的司马亮和卫瓘看见皇后上来,跪在楼梯两边迎接,太子也跟着跪下。
皇后上到平台,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感觉风很大,吹到身上特别舒服。
司马亮和卫瓘跪在台上说:“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皇太子司马遹也大声跟着:“儿臣叩见母后!”
贾南风瞟了他们一眼,冷冷地回道:“都免了吧。”径直走到皇上身边坐下问,“皇上,今儿个为何事急着见南风?”
皇上司马衷畏惧地将屁股挪了挪,不敢看皇后,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朕,是朕的爱卿们想问。”
“想问什么?”
“想问皇太后。”
贾南风把眼光对着司马亮和卫瓘:“不是没有皇太后了吗?”
司马亮趋前一步,双手一揖:“皇后娘娘,微臣既已忝居太宰,辅佐明皇,就不敢不理清皇太后驾崩之事。”
“汝南王,你既为辅佐明皇的大臣,说话做事就要有准星,过去的皇太后已贬为庶人,不再是皇太后,所以她的死,不应说是驾崩。‘驾崩’如何能随便乱用,有朝一日太宰撒手西归,能说‘驾崩’吗?能说‘死’吗?都不能,应该说‘薨’。”
司马亮身上渗出汗来,风一吹,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慌忙用手将前面挡住,说:“娘娘教训得是!可微臣知道,皇上下诏囿了太后,将太后贬为庶人,居金墉城,并没有下诏要处死她呀!”
“呸!”贾南风猛地站了起来,把皇上吓得险些歪倒,“汝南王,你该当何罪?本宫何时何地将杨芷处死了?她绝食而死,自绝于天,你竟然恶意诬陷本宫。来人......”
司马亮吓得两腿发抖,跪在平台上。皇太子司马遹忙上前求情:“汝南王也是为大晋操心,得罪了母后。望母后原谅!”
贾南风看四周也并没有她的人,便故意叹一口气,坐了下来说:“唉!汝南王,起来吧。本宫敢做敢当,的确是下了懿旨处死杨骏之妻庞氏。”
“微臣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处死庞氏?”司马亮小声地问。
“汝南王啊,身为太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杨骏凶逆,依大晋律令,其妻理应株连。本宫这也做错了吗?”
“可她是太后之母啊?”汝南王竭力争辩。
贾南风脸色一变,又生气了:“汝南王,本宫怀疑你并不是口误,是故意的。但本宫现在不想追究,只是想告诉你,庞氏死时,杨芷已是庶人,是庶人。”
司马亮仍然顽强地辩驳:“既然娘娘知道微臣是大晋太宰,处死庞氏,微臣为何一点也不知?”
“说得好!汝南王,你是太宰,还有卫大人是太保,乃大晋的左膀右臂,只是左膀右臂,不是脑袋呀!难道本宫身为皇后,处死一个该处死的人,还要向你们请示吗?”
“微臣不敢!”卫瓘急忙说,“微臣和汝南王殿下只是觉得,忝居其位,而杨庶人之死又非同小可,不能不心中有数啊!望娘娘能宽宥臣子们的鲁蛮。”
贾南风冷笑:“说得也是,也难为你们了,其实大晋还是需要你们多操心的。”说到这儿,贾南风把眼光移向太子,“皇儿啊,不要成天斗鸡宰猪的,好生看看,这就是忠臣。”接着,又把头偏向皇上,“陛下,这样的忠臣该不该赏啊!”
“该赏该赏!”皇上不敢看皇后,只是不停地说。
“阿嚏”,有凉风吹来,司马亮又打了一个嘹亮的喷嚏。
“起风了,台太高,大家都下去吧!”皇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慈爱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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