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反而不乐意了,他是东城坊市间有些脸面的小商人。眼下儿子被抓生意受挫,又眼红朋友攀上关系,心情不美,连这穷酸打扮的毛头小子都对他指手画脚,让他怒气更甚。

当下酒杯重重一放,怒道:

“哪里来的泥腿子,在爷面前撒泼?再敢放肆,爷把你丢去城外河里喂鱼!你这店家如何做生意的,乞丐泼皮也放进楼里?还不打这高矮冬瓜打将出去!”

小厮对这胖子点头哈腰一番,旋即假模假样地为难起来,对着寇白道:

“客官…您一来便与人冲突大闹,您这生意我家没法做了,不如去别家看看?”

高矮两个冬瓜面面相觑,高冬瓜笑道:

“好好好,你也算是势利眼中有礼貌的那种了,我今日偏偏不走,非要在这桌吃饭,你上菜不上?”

小厮面色彻底冷淡了下来,和远处张望的堂头交换了眼色,见他点头,道:

“那便恕本店不招待恶客,二位再不走,小的只能喊人请二位出去。”

说罢见二人纹丝不动,便动手来扯莫勿奇,这矮子被他推搡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嘴里喃喃道:

“区区凡人…区区凡人。”

寇白怕他发癫,一手压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伸手到怀中,取出了个暗碧藕花纹缀金袋子,重重丢在桌子上,发出哗啦啦银子碰撞之声。

那小厮见到这沉甸甸的银袋,眼珠转了几转。

他心里打着算盘,二人打扮破烂,满身风尘,而一袋银子沉得有些不寻常。

脑中立时闪过几分贪念,手不自觉地压住钱袋,厉声道:

“你二人这身打扮破烂不堪,分明是城外流民混进来的,还敢装什么大款?不知偷了谁家的钱袋,竟然来我八珍楼充阔。现在离开,本店便不追究。若再不走别怪我上报衙门,治你们个偷窃之罪!”

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声音越来越大,似是有意要将事情闹大,把寇白二人吓走。

他本以为二人会识趣退让,立刻鼠窜,没曾想寇白分毫不惧,抱手微笑道:

“你且看仔细了。”

小厮一脸不屑,伸手抓起那精美的钱袋,随意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满是轻蔑。可当他的视线落在荷包上绣着的四个小字时,心脏猛然一缩。

这袋荷包正面清晰地绣着:“臬司”,反面则是“提刑”。

刹那间,小厮脸色骤变,手中的荷包仿佛瞬间沉重了几十倍,让他双手发颤。他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心中骇然,眼前这二人竟是按察司的人!

小厮猛然想起几日前按察司带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兵丁举着火把,持着刀兵,闯进八珍楼大肆搜查的情景。

那日,值班的堂头小厮和正在招待客人的舞女尽数被带走,至今一个都没回来。如今家人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冷汗顺着脸颊淌下,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双腿一软,对寇白颤声道:

“原来是按察司的大爷们办案!小人有眼无珠,吃了老鼠屎蒙了心,认不出两位大爷!大人恕罪,还请高抬贵手!”

那胖子富商听了这话,倒酒的动作僵了,脸颊肥肉因为恐惧而开始微微颤抖。酒意上面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惊慌。

两人方才编排按察司的话,句句都是在寇白面前说的,简直就像对着和尚骂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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