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离开医馆时,天已入夜甚久。
这里也写毛笔字,而他不会写,所以连抄了三遍才勉强像个样子。
医馆他不敢再留,虽然没有恶意,但谎话连篇出去,他怕露马脚,整个被人清算。
抓住一个人的错处否定整个人,这可太常见了。
究其根底,还是他初来乍到这个鬼地方。
加上遇到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
所以对任何人都不自觉的就抱有戒心。
可打医馆出来,书上都说好的华灯初上没见着,反而是没了头顶月光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本以为是医馆地处偏僻原因所致,邵清遂往镇中屋舍多连的方向走。
可一路上的人家都早已闭户,连点夜生活都没有。
他只得暗道晦气,连穿越都如此倒霉。
又走片刻,街巷交错。
好似失了路,夜风一吹,周围建筑影影幢幢,瞬间让他毛骨悚然。
“娘希匹的!”
谁能不怕鬼?
还是在这么个“妖怪”国度。
可怕也没法,他只得急急而走,尽量寻找光亮的所在。
“我就不信这么大个地方,就没有个夜场。”
……
时近夜分,街巷寂静无人,医馆大门前,来了一个身形昂藏的壮汉,但老脸憋闷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不扶着门前的立柱,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哪有丝毫平日里跟在薛三背后飞扬跋扈姿态。
倒像个被攥住的蛤蟆,死命挣扎。
“去取一片两丈青的叶子给他!”
蓝大夫来到大门前见的便是这光景,立刻吩咐值守夜的弟子去取药材。
“蓝大夫,红叶镇都知道您慈悲,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救救我家……”
壮汉祁大年见蓝大夫来了,强忍痛楚,躬身下拜,急急求救。
“别急,你慢点说,发生了何事,府上是谁生了疾病?”
到底是医者父母心,虽与薛家交恶,但求救上门,蓝大夫也不好不闻不问。
“你把这个含着,理顺气息,别吞下去了,有毒的。”
将弟子取来的两丈青叶递给对方,蓝大夫也在观察这祁大年的情况。
表面来看,似是中毒,又似是受伤,损了气息,不好判断。
祁大年含下青叶子,一股清凉气息直冲天灵盖,而后顺喉而下,似乎冲开诸多阻碍,果然让他气息顺畅了许多。
身体自发的甚至想直接吞下去,祛除胸腹憋闷,不过好歹记着嘱托,抵在舌下了。
之后便将事情尽快道来。
原来今日薛三得了官身,镇守府已公示,只待明日便可走马上任。
薛家上下庆贺,备了祭祀,奉告祖先。
“……到了晚间酒宴时,忽然人人犯气,太爷憋闷过去,不省人事。”
“张罗半天,又有数人呕血如球……”
“只我一人尚有余力,所以特来求蓝大夫救命,还望蓝大夫大发慈悲,救救我家。”
他这番说辞恳切卑下,不似作伪。
但医馆与薛家因薛三的缘故本就不对付,领衔的值守弟子福生当即阻拦。
“大姐,不可亲信,那薛三今日得了官身,怕不是想使什么阴坏招数。”
祁大年立刻拜倒恳求:“小人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求蓝大夫救命啊。”
他昔日虽是薛家雇佣,但如今家小都已托庇薛府,所以救薛家也是救他全家。
“我看他不像做伪,福生师兄,稍后你与我一同前去。”
医者仁心,总不好见死不救,蓝大夫还是答应了。
医馆众人见蓝大夫心思已定,只得遵从。
当下便将针囊药箱取来,三人往薛府疾行。
只是走着走着,也不知是不是岔了气,祁大年竟然又猛烈咳嗽起来。
并且伴随沉重的喘息,一如溺水。
蓝大夫心下一惊:“怎么可能,两丈青叶竟然只压了这么一小会。”
一旁的福生也是懂些药理的,同样惊异。
寻常一丈青的叶子,就专治犯气。
等一丈青长到两丈高时,再取其顶端嫩叶,经由馆主赐下的特殊手法炮制,取名两丈青叶,药效更是猛烈。
即便是练武之人气脉不顺,含之都有奇效,所以才不能直接吞服,形如有毒。
如今这猛药竟然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蓝大夫立刻一把搭住祁大年手腕脉门,眉头愈皱愈紧。
“你忍一忍!”
祁大年不明所以。
蓝大夫却瞬间在他背上连点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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