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猎的日子,我跟着向奕出宫放风。
向奕和几个世家子弟去西边山上狩猎,我也想出去狩猎,可一身武功不好在人前显露。
于是我遣散了身边的侍卫和宫女,独自一人骑着白马往东边走。
游荡了好一会,直至远离大营,我才握住缰绳,马儿感受到了力量,步伐加快,一种独特的节奏感和动感徐徐展开。
白马嘶鸣,红衣潋滟,一人一马穿梭于空旷山林间,是力量与自由。
可快活没持续多久,身后传来了几处马蹄声。
箭流穿梭,划过鬓边飘逸的长发。
我俯身躲闪,马儿带着我一路狂奔。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我被逼停在了一处悬崖巨石上。
巨石稳稳镶嵌在山体上,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颗被衔着的珠子。
前排的黑衣人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身着劲装的瘦长身影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我本能地问了句废话。
蒋琳摘下面罩,一脸不屑,“我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我心里咯噔一跳,然而脸上面不改色,试探性地问到,“什么秘密?”
蒋琳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满脸神伤,“原来他喜欢的人,是你!”
话毕,弓弦松动,我几乎没有狡辩的机会。
我只得纵身一跃,跳下悬崖,自寻生路。
……
……
皇家猎场毕竟是我家的猎场,作为女主人,我很是熟悉,悬崖的河水够深,河床的暗石早在几年前被我派人搬走了。
起初我是不懂这些的,只是在九年前,一个夜晚,我被向奕从北疆的人牙子手中救出,那时候他还是怀王,被前皇后和皇兄弟赶到边城戍守边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向奕,他告诉我,“耐心些,用脑总比丢命强。”
自那以后,我不再懒得思考,而是发奋学习,不过我学的知识,大多是为了保命,像哥哥写的酸诗,我是一点看不进去。
悬崖离水面有一定的高度,即使在下落过程中,我拽住了几次藤蔓,降低了坠落速度,可最后还是被水面震晕,顺流而下。
再醒来时,我躺在了一间古旧木屋里,旁边生了一堆火,放着一摞劈好的柴,柴上带着血斑点。
木屋破旧,像是废弃多年,外面是潺潺的流水声。
我身旁放着一个包裹,包裹内是一个新刻的红木令牌,还有一套干净的紫色云翔符蝠纹劲装。
这令牌我认得,哥哥身上也带着一块,只不过他那块已经用到包浆了。
我换上衣服,将头发束起来,在路上顺了一块果农用来遮雨的黑布,用来蒙面。
凌晨时分,乌云遮月,果农推着板车进城卖货,我在果篮里塞了一两银子,当做潜回京城搭车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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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我爬上京城高塔,看见秦家的万花楼歌舞升平,老鸨的房间还亮着烛灯。
我翻窗而入,老鸨大吃一惊,刚准备大声叫唤,却认出了我放在她面前的令牌。
于是跟着老鸨的指引,我通过层层机关,来到了藏匿在万花楼地下的紫衣堂。
紫衣堂原本由小娘建立,十六年前我意外走失。
小娘寻我未果,于是在秦家的帮助下,建立了这个机构,因此紫衣堂的初衷是为了寻人。
后来阴差阳错,我被怀王向奕寻回,长老们就从小娘手里收回了这个机构,现在紫衣堂的寻人功能增加了一些商务性质,听说还拓展了搜集情报的业务。
正厅的大门上刻着几只猴子骑在马背上,寓意“马上封侯”。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堂主身披斗篷,端坐在主位上。
灯烛昏暗,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按照惯例,我礼貌行礼,他大袖一挥,站在二楼看台的十二神煞皆退去,偌大的正厅只剩我和堂主二人。
我拱拱手,谢了他的救命之恩,他揭下斗篷,指示我去杀向奕。
“怎么是你?”我一脸错愕,“秦旭呢?”
蒋琳得意地昂着头,“既然是世家联合,没点诚意怎么行,堂主原先是你哥,现在是我。”
“你杀我作甚?”
“那是对你的考验。”
“……”
我内里暗戳戳骂秦旭恋爱脑,竟然能将全部身家,交付给这个心狠的女人。
我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你不动我,便相安无事。你的计划只要风险不大,我会尽量配合你。但是你疑神疑鬼,野心滔天,你杀我,又救我,现在又让我杀皇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觉不觉得有点得寸进尺了?”
蒋琳定定的看着我,忽然大笑几声,笑声在厅内回荡,“我得不到他的心,你也别想得到,我要让他死在爱的人手里!”
我眉头微蹙,“即便你因爱生恨,但我也很无辜,没了我,还有张安、王安、孙安…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何必呢,做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将自己的家族经营好,之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这不好么?”
蒋琳气地站起来,“他就是最好的人,是你抢了我的皇后之位,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总之你没得选,你只是个嫁做人妇又无权势的可怜虫,你最好不要让我不高兴,你知道我是个狠人,在成就大业的路上我可以牺牲任何人!”
蒋琳说话很跳跃,我时常因为跟不上她的节奏而感到困顿。
我挠挠头,“让你不高兴的,就能被你牺牲,你不觉得太任性了么?”
蒋琳很激动,她在大家面前是一副圣人形象,她不能做大家认为不正确的事情。
“对于敌人,我想我可以任性些,你知道打仗之前要先祭旗么,祭旗你懂吗,就是…以振军心。”
我冷笑一声,“原来让你不高兴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就是你可以随意践踏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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