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她对老杨说自己看到有人走了,是十八岁的时候。
当时她为了有资格考取药师证,报了卫生学校函授班。
那天她去县里参加集中授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柳溪妈妈,想立马就见到她。那是她第一次花六十块钱从县城打车回杨家沟,也是第一次因为想念柳溪妈妈而心口闷疼。
刚到家门口,她就看到妈妈和两个人从门口走了出来,却没有理她。
那天,四十刚出头的柳溪妈妈,永远离开了她。
最终,杨柳青青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因为她觉得阿兰婶和别人不一样,她是柳溪妈妈生前最要好的伴儿。
“阿兰婶,涛涛左脚之前有没有受过伤?或者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受过伤,只是这几天他老喊脚底发痒,我还叫他去踢石头,臭小子。”
阿兰婶只当是笑话,摸着孩子的头说着。张启正和老杨却接过话,明显在打茬,怕杨柳青青再问。
“哈哈,没事就好,正是狗都嫌的年龄,脚痒手痒正常,正常。”
“对对对,娃没事比啥都好,以后可不敢热热的喝凉水了。”
可是,他们的话终就没挡住杨柳青青看涛涛的脚底。
七个小黑点,若隐若现分散在脚底,左肺、心脏、肾……各脏器经络线上,似蛛网般交织着丝丝缕缕。
七星追魂!
老白说过,但凡这样的,如果不找出问题所在,基本上是金石无医。
“青青,涛涛的脚没事吧?”
阿兰婶见杨柳青青看着涛涛脚底半晌不作声,担心地问。
“阿兰婶……”
杨柳青青刚开口要说,却见张启正再次眼神暗示便改了口:
“没事,只是这脚丫子实在太臭。”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夜色中,杨柳青青才一脸不解地转回头问老杨和张启正。
“爸,涛涛脉象有异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阿兰婶?先生也是,您明明也知道涛涛病的蹊跷,为啥不让我直接告诉阿兰婶?”
老杨和张启正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闺女,你爸行医一辈子,啥样的病没见过?但是人治病,都是要治自己能看见能感受到痛苦的病,病急才不会疑医,涛涛脉象虽然是不稳,各脏各腑之气都莫名出现衰弱之象,但孩子本身并无自觉症状,即使我说了,阿兰也未必信。”
“对的丫头,你看到的我也看到了,但是玄门学说,自古争议颇多,我说他七星追魂,他未必能信,强说道理,反倒让人觉得是危言耸听,他若自己找来,却另当别论,我定不会作壁上观。”
杨柳青青见他们这么讲,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推一下眼镜恹恹地说:
“两只老狐狸!可是,涛涛肯定会有危险的。”
“什么七星追魂?说得和真的一样?”
“去去去,不该问别问,傻不拉几的就知道长个子,从不长脑子,还不去背药性汤头!”
一直插不上话的柳平平,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说话,就被老杨劈头盖脸骂回房间背书去了。
“我们这两只老狐狸,可不单是为了自己。你现在名头可不小,又是小神医,又单挑风水师王先生,自古信巫不信医,你这一手矛一手盾,以后怎么取信于人?”
“张先生说得对,我可不单是为了自己那点虚名!”
柳平平回屋后,张启正和老杨一左一右坐在杨柳青青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杨柳青青只想捂耳朵。
张启正说话间还时不时看着她的手腕。
“你们两个行了,我保证不去他家坟上看,行了吧?就等着阿兰婶回来求我们,两个老古董!”
杨柳青青此前的礼貌都飞走了,站起身一甩手也回房间去了,只留下两个老头面面相觑。
“我说老杨啊,这丫头不是你亲生的吧?”
“胡说,不是我难道是你的?”
“别,我可没有找人家媳妇生孩子的毛病。只是青青这孩子除了个头,也没有哪一点像你们杨家人。”
“放屁!我们老杨家就不兴生个漂亮闺女?”
“杨老哥,实话说丫头手腕上有个胎记,你看到过没有?”
“什么胎记?没有胎记,没有没有,天黑不送,常与地底下的打交道,走夜路你注意点!”
“唉……这一家子什么人啊?个个翻脸无情!”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杨氏医馆和整个村庄都安静了,杨柳青青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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