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见那老道朝自己挤眉弄眼,立刻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三声,来了个死不认账,奇道:“我何时说过那人是我爹?领你上山时说的不是‘他是我儿,你是我孙。’你连这话也要认吗?”

许希文大怒。龙华真人连忙来打了圆场,道:“小儿痴言妄语,当不得真。想来今日全是误会一场,且莫要再伤了两派和气。”

许希文对这事是惊人的执拗,却不领情,没要这台阶下。他瞪着嬉皮笑脸的李真,逼问道:“那我先前问你他现在身在何处,你又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

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平日里遇到讲理的,他自以礼遇之、以德服人;遇到不讲理的,那他也尚会几分拳脚武功。最怕的,便是遇到那好讲歪理,又没法动手的角色。

李真眼珠子一转,嘴上没个把门,是越说越离谱,且听他道:“奇哉怪哉,奇哉怪哉。我说死了的,是我养过的一条小狗。他是随我姓李,却不叫你说的那个名,而叫‘哐当’。”

许希文一时气结无语。李真仍在自顾自地说着:“我这小狗最是贪吃,尝偷跑去厨房弄得个听呤哐啷,才起个哐当的名字。有一次去偷吃那甚么鸡心鸭心鹅心,给人捉去,一棍子打死了。长老,可是如此?”言毕,去看那老道脸色。他表情甚为古怪,只点了点头,未应声,由得李真胡言乱语。

周啸林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过他倒也猜得出这恐怕是什么道不清、理还乱的糊涂账,否则自己的师傅也不会这般讳莫如深。如今虽然种种解释颇为无赖和牵强,但到了这等境地,大家却也只能各退一步,想来是蒙混过关了。

许希文扫视真武门众人,面沉似水,目光在李真身上停留良久,又莞尔一笑,缓声道:“也罢,今日倒是我唐突了。”

龙华真人听他此言,心中略宽,微一躬身,抱拳道:“能解开这误会便是好事。”

“诶,道长话也莫要说那么早。”许希文眼中闪过一抹狡狯之色,手往怀中掏去。

余下几人心中皆有戒备,以为他要动手。

他却是掏出了一纸文书,神情淡漠,朗声道:“今日来真武门一行本欲共商大计,被这平白无故生出来的事端耽搁了许久,差点忘了这要事。本宗祭酒有一事要与真武门门主相知,事关重大,尔等定要把话带到。”

只听他念道:

“‘时维五月,序属仲夏。日高蝉声漫,山远行客瞑。绿柳拂风去,三两自成荫。自十三年前一见,岁月匆匆,七派阔别已久。吾等三宗四门虽共属正道中门,然天各一方,相距甚远,历来互不干涉,各行其是。此次修书,叨扰则个,实有要事相商。

忆往昔,三心仍在,四意未毁,正道昌盛,魔怪不出,妖鬼潜藏,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今至宝尽失,七派衰微,正消邪长。吾等调养生息十余年,耗尽底蕴,仍未缓过气,此内忧也;十方邪魔蛰伏已久,却伺机而动,频有诡事异常,此外患也。内忧外患之下,再不能坐以待毙。我丘轲宗欲举办七派大比,愿各派宗门互通有无、携手共进。故特邀诸位,于九月三秋之际,拨冗莅临撇宗,共叙旧情,同谋大计。

路远而人心近,万望诸君赴约,鄙宗翘首以盼,静候佳音。’我宗祭酒一片苦心,其余六派皆已同意,还望贵门莫要推辞,定来赴会。而今日之事,便留到那一天,再做定夺吧。”

言罢,深深看了李真一眼,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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