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水师出海剿匪,彼时本朝正盛,修行者亦是不乏有之。最终郑氏被打的四散逃窜,成为了残军。

有人举起了黄旗,有人举起了白旗。

五旗由此而来。

昔日诸王最后分崩离析,只剩下黑旗占据了一座小岛,叫着叫着便都成为了海上匪盗。

“诸王无寸土啊!”郑毅再指向上面的内容,“我习得家族不知何处得来的厌胜术与朝廷斗了几十年。”

“我此生只一个念想,光复前朝,至少对得起自己这个所谓的国姓。”

郑毅的脸上浮现了少有的悲哀。

“但我也因为这个念想,送走了自己的婆娘,又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一个死了,一个往明岛飘去不知死活。”

“走到今天,成了孤身一人。对了,我听三娘说你也是明岛人士?”

陈烛拧紧眉头敏锐捕捉到其话语间的其他意味,旋即攥紧了手中的几枚厌胜铜钱。

相似的厌胜术,一样的郑姓,飘向明岛的孩子,其中也不难猜出郑十妹的来历了。

这个黑旗帮的帮主轻叹一口气:“我从不忌自己孤身一人,只恨自己才四十多岁,便要在厌胜术反噬下走完一生。”

“所以在禁海令前,我起兵往虎门轰了那么一炮,也算为疍家渔民再争了那么一次。”

闻言,陈烛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

“故事结束了。”

“我的藤椅上面便是那【高里正】后续的修行法门,你且拿去。”

陈烛走近了对方刚才睡的藤椅,上面一本书册被压得破破烂烂。

他捡起后轻声问道:“帮主何至于如此,若是与其他海盗一般行事,应当会过的很快活。”

“但那就不是我,也不是郑氏族人的风范了。”郑毅手指虚戳着海图上的画,“她用厌胜铜钱给你定风波的事,我压下去了。”

“修行我也给到你了。”

陈烛啧了一声:“条件呢?”

郑毅微微抬眸:“保护好她就足够了,这黑旗马上就要改换天地了。”

陈烛眼中流动光彩:“帮主不造反了?不给那些本朝留辫子的狗官杀尽了?”

“呵呵,我过去四十年,五岁便看着父亲轰打官船,擒下狗官砍了个爽快。”

“十岁接手黑旗,恰好逢官府水师鼎盛,百姓也算安居乐业。我蒙着头就想造反,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二十岁,有了婆娘,恰逢官府剿海界诸匪,沿海本就叫苦连天的疍家渔民成伙成伙往外逃。我心有不忍,给他们接了过来,突然知道了前朝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一时间造反有了根据。”

“那年我习得厌胜术给官府水师打了个七零八落,也遭到反噬送走了自己的婆娘。”

郑毅捂着胸口坐下,身上原本应该有的肌肉,此刻坍成了一堆烂皮。

“结果官兵杀了一茬又一茬,来黑旗的渔民越来越多,到了三十岁,我便没再动手往那官府控制下的岛屿杀了,心气没了。”

“前些日子,时日无多,方才轰出了最后一炮,结果你还是带着自己的亲眷来了黑旗岛上。”

郑毅自嘲似的笑了笑:“光复前朝,我这辈子做不到了,狗官,我这辈子杀不完了。”

“我是匪,也是被那朝廷要炼化的生铁啊!”

陈烛皱了皱眉:“又何尝不可以继续呢?黑旗并非无人。”

郑毅转头看向这个刚修行入第一境的年轻人,笑了笑,轻声说道。

“且等你做上当家,再想这些吧!”

彻底入秋,落叶纷飞,陈烛走下了这个吊脚楼,上面萦绕的黑气不断。

他身上逸动的光彩也有了几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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