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正缓缓从自己胸口掏出，手中还握着一枚淡紫色的晶核。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收起晶核，又伸出沾满血液的右手，“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慢悠悠道：
“下辈子，别这么天真了，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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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回荡着乔安这句话，威登感受着胸口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有些恍惚。
“好熟悉的一句话，貌似是我说过的？”
“嗯，确实是，还说过不少次，几次来着？七次还是八次，记不清啦…”
……
渐渐的，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杀人的日子。
彼时的他看着脚下那张与乔安同样年轻的面孔，麻木的心泛起些许波动。
最终，他咬了咬牙，用晶化的手掌狠狠地戳进了对方的心口。
……
又过了一会，威登胸口的疼痛似乎完全消失了。
他用余光看着自己身遭凌乱的血液，恍惚间又回到了他终生不愿记起的那一天。
那天，自家所在的小巷满是残肢与鲜血。
他如疯了一般冲入破烂不堪的房门，祈祷着愿付出自己的一切换家人平安无事。
可是，妻子破碎的躯体却怎么也拼不完整，女儿满脸的血与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直至彻底崩溃。
然而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他又能做什么呢？
万念俱灰之下找到警局，却被告知这件事涉及觉醒者，归晶管局管辖。
他又找到晶管局，一切所求不过是将凶手绳之以法，却得到了案件处理中的冰冷回复。
他不愿放弃，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找到晶管局，态度卑微地问询案件进展。
终于在足足一年之后，他得到了结果：某伯爵之子觉醒之时难以自控，失手杀人。
为表歉意，伯爵一家愿为每个被无辜牵连的家庭赔偿二十万紫晶币。
至于那个杀人者如何处理，却再没有了下文。
他呆呆地看着拿到手的赔偿单，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就这样薄薄的一张纸，怎么就跟自己的妻子、女儿划上了等号？
于是，他恨！
他恨贵族，他恨晶管局！
他平等地恨着每一个可以肆意作恶却无需承担后果的人！
他平等地恨着每一个有权干涉却无所作为的人！
啊，想起这些，胸口好像又开始痛了，刻骨铭心般地痛。
……
可最终，这种刻骨铭心的痛也消失了。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憨厚老实的普通男人。
他依旧对这个世界充满着信任与希望。
他依旧喜欢与人为善。
他依旧信奉努力与公平。
如每个稀松平常的午后一般，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轻轻推开自家房门.
顺着阳光的方向，他看到了娇笑着跑向自己的女儿、温婉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一桌子日常却可口的饭菜。
于是，他同样面带笑容地走进去，顺手关上房门，牢牢地守住了这些琐碎的幸福。
……
视线慢慢地暗了下来，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威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人快死的时候，脑子里最后剩下的，尽是些美好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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