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丹”突的热起来,南惜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被抓住的手都微微颤抖,如果她此时有“心”,一定跳的很快,“咚!咚!咚!”耳边真的响起了声,是谁的心跳?

男人眼神从南惜的手转移到她的脸,似烫到般猛得收回来视线,手也慢慢放开了。

“阿宝,我不是说过,不能拿别人的钱吗?”男人微弯腰,对着那瘦小的人讲道,可以听出是严厉批评的语气。

“我—我—”那小瘦子支支吾吾,竟然突然哭了,灰黑的脸又糊上泪水,狼狈不堪又可怜可叹。

“哎,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是偷,阿宝,还回去。”

“我,大叔,我看见你——今天又把饭给别人吃了,你自己都没东西吃。”阿宝说着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一番话也让男人不知所措。

南惜在一旁听着,无奈扶额。好嘛好嘛,原来如此,看这两人灰扑扑的,都是补丁的衣服也知道过得什么日子。

“好啦,阿宝是吗,你把钱袋子还给我,我请这位——兄弟饱餐一顿,如何?”南惜走近拉住男人的衣袖,脸上又带着那和善的笑容。

“真的?嗝。”

“嗯,你也没东西吃吧,这个包子给你。”

南惜顺利用包子把钱袋子换了回来,顺带着把男人也带走了。

又是那处偏巷。

南惜一路拽着男人走进巷子,这人也乖乖跟着,这人不会真等着吃饭吧?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涩涩的冷风。南惜一把将男人推到墙上,双手按在两边,阻住他的去路,脸颊慢慢贴近,最终停在一寸距离处。

“我的心,还给我。”南惜冷冷的说道,隐隐有杀气。

“姑娘在说笑?你的心怎么会在我这。”男人双目清亮,凝着南惜的脸,看得仔细。他老老实实被笼罩在南惜的影子里,“而且我只有这一颗心,你若是拿走了,我就没命了。”男人说着嘴角上扬,竟轻笑了一声。

“你这家伙,既不愿给,我就自己拿了!”南惜不打算与这人拉扯,她需要心的力量,马上!南惜一手成爪状,猛的掏向男人的左胸口,男人反应也快,却不是躲避,而是直直迎上来,“噗——”血肉被撕开,血沿着南惜的手滴下。

“!你!”南惜被整懵了,这人怕不是有猫饼?

血液顺着手掌蔓延到手臂,温柔的液体却烫的南惜颤抖了一下。

随着动作,男人头上的斗笠掉了下来,露出男人完整的面容,脸上白一块黄一块的糊着什么,下巴胡子拉碴,一副凶猛铁汉的模样。

“它不在这边,你忘记了。”男人唇色发白,但语气温和,明明流着血,却一丝痛苦都没有。他抬手抚上南惜的脸,拇指轻蹭,这动作亲昵,仿佛蕴涵着浓浓的眷恋。

南惜没有躲开,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动不了了,那是身体和灵魂失去联系的感觉,如果操纵的机器突然失控,人们会疯狂的想要找回主动权,南惜就是这样,她想后退一步,集中注意力在左脚上,动一下!动一下!

滴——————

双鹤楼是安郡最大的酒楼,无数权贵光临,同时它还拥有最舒适的客栈,两栋楼彼此相连,装潢清雅,传闻曾有两位修士在此斗法,如双鹤齐飞,故名双鹤楼。

此时,双鹤楼客栈顶层唯一的房门口,正围满了人。一个一身锦服的中年男人一脸愁容的看着眼前的房间,唉声叹气,“哎呦我的爷啊,您二位别打啦,我这层楼一会儿非被打散不可。”

奈何掌柜的大声恳求,屋里的两个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更多的是南惜单方面没打算停手,男人只是躲避、被打。

“唔——你听我说,这心真是你给我的。”男人肩膀又挨了一拳,堪堪躲过南惜的一记飞腿,好不容易抽空说句话,还得连忙保护住自己的帅脸。南惜却根本不听他说话,就是闷头一顿胖揍。

她昨天不过想后退一步,却直接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就是这客栈里,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南惜觉得这人问题很大,不想再多说,直接打晕取心就是了。可这人狡猾的很,南惜招招杀机,男人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这人绝对是个高手,不攻只防,与南惜拉扯了一早上。

“放屁!”南惜眼泛青光,已有妖相,这使得她更加着急,如今的世界好像没有妖了,如果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必死无疑。“都滚开!”南惜转头喊道,门外众人被南惜的凶相吓到,看热闹的都连忙相互簇拥着走了,只剩掌柜的还有个店小二在门外瑟瑟发抖。

“这——姑娘…”掌柜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能在这当上领头的,哪个不是能人,只是南惜一身气势着实骇人,掌柜的实在不敢多说了。

“掌柜的你们先走,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一旁的男人一个闪身到门口,安慰了对面两人,啪一声,把门紧紧关上了。

“我知你身份,——南惜,我可以帮你,但这心,我还需要留一段时间。”男人走到南惜面前站定,目露恳求,他没戴斗笠,面容白净,少了初见的潦草,一双桃花眼灼灼地望着南惜。

南惜的脸有些烫,伸手摸了摸鼻子以掩饰尴尬,这人!是不是在用美男计!可是,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我们真的认识,真是自己主动将心给他的?算了,与其在这里僵持,不如看看他说的帮是指什么,如果他敢耍诈,这心,我挖定了!

“行,我可以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南惜眼中青光闪烁,冲着男人呲牙嘶吼。

“放心,我绝不会骗你!”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

“我——我是夏绥生,平安一生的意思。”夏绥生面带笑容,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眼睛始终看着南惜,看得仔细。

“顺颂台绥的绥?倒是个好名字。”这名字让南惜眼皮一跳,确有几分熟悉的。

“你以后叫我阿绥就是。”夏绥生慢慢贴近。

“阿绥?我们还没这般亲近。”南惜撇了他一眼,双手抱胸,“快走吧,我要坚持不住了。”被发丝遮掩的耳朵隐隐有绒毛浮现。

夏绥生拿出自己的斗笠戴在南惜头上,“走吧。”

“咳咳咳,你这斗笠!怎这般臭!”南惜被这破烂斗笠熏的直咳嗽。“这,抱歉,确实好久没清洗了。”夏绥生有点心虚的摸摸头,“忍耐一下,我只有这一个斗笠。”

“你很,很穷?”南惜想着人类好像分贵人和穷人,夏绥生很明显是后者。

“是啊,我很穷,饭都吃不上。”夏绥生应和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可怜样。

两人顺着楼梯边走边聊,掌柜的看着,不禁纳闷,这二人怎么突然很熟络似的。

“我有钱,你要是真帮我解决了问题,我给你饭吃。”南惜拍拍胸脯保证,老老实实跟着她混,绝对吃香的喝辣的。

夏绥生笑看着她,刚想说话,掌柜的跑上前来,“二位客官这是要走?”掌柜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微微躬身很是尊敬。

“嗯,要走。”夏绥生上前一步站在南惜面前,挡住了掌柜的视线。

“那这……”掌柜的犹疑不敢说。

“住店的钱昨天就已经给了,掌柜的还有何事?”夏绥生眉头微皱,心中警惕,这掌柜的难道发现了什么?

“这住店的钱是给了,可是您二位刚才把小店的天字一号房砸的稀烂,这——理应由二位赔偿。”掌柜的一口气说完,大喘口气,这二人气势太足,他面对东家时也不会这般模样,他们到底何许人也。

“………”夏绥生一时无言。

南惜本就着急,忙说“赔偿就是。”说完拍了拍夏绥生的肩膀,“把钱给他。”南惜醒来就发现自己钱袋子没了,夏绥生说是他拿走付房钱了,满满一袋子钱,赔偿他应该够了。

“咳,都花光了。”夏绥生小声回复。

“?那么多都花光了?!”

“很多吗?就够住一个晚上的。”夏绥生有点委屈的抿嘴,那钱袋子里都是铜板,看着多而已。

“你!”南惜发现这人总能气到她。

二人在那嘀嘀咕咕,掌柜的在一旁等的冷汗直流。

“掌柜的,我们有急事要处理,损毁的物品我之后会赔偿的,这是我的玉佩,押在你这,你看如何?”夏绥生在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通体乳白,光泽莹润,一看就是好东西。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掌柜的忙同意,他都要以为这二人要耍赖逃跑了,看样子是讲理的人。

“掌柜的放心,既承诺,必守信。”南惜拽着夏绥生往外走,离开前不忘补充一句。

桂平街上居住的大多是名门贵族,个个豪门大院,街上车水马龙,各家的仆从忙碌的拉着主家的各类生活用品,南惜和夏绥生行走其间,也不突兀。

“你听说了吗?宫里那位好像不行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早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看样子又要变天喽~”

“我家大人这几天忙碌的很……”

南惜二人时不时就能听见周围人的谈论,大概意思就是宫里的皇帝要死了,最近安郡的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不过这些事不是南惜关心的,听过也就算了。

睿王府后门,南惜和夏绥生直接翻墙而入。

睿王李启尘是当朝五皇子,据说是个胸有丘壑,温文尔雅的王爷,深受百姓爱戴。

夏绥生带着南惜在睿王府穿行,他很熟悉这里的路和布防,一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又穿过一个花园,两人顺着半开的门蹿进一个园子——芍园。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馥郁花香,南惜透过斗笠的缝隙看见大片大片白色的花,朵朵花开,似白云坠地。再看才发现这云中还有一女子,一袭白裙清雅纯洁,背对着两人,在修剪枝芽。

“走。”夏绥生拉着南惜直奔那女子。

闻声抬头的女子正好与走过来的南惜对视,那是怎样干净的眼神,南惜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片闪着碎光的静湖。

“白术,快来!”夏绥生冲女子说道,语气焦急,斗笠下南惜的耳朵已是尖尖的毛茸茸的狐耳。

女子只略微停顿,就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站起身,将手搭在南惜的心丹处,顿时,南惜感到灵力泉涌,四肢百骸都被温养了一通。南惜惊奇地看着白术,明明在她身上没有感到任何灵力波动,这灵力从何而来。

“好啦。”在南惜感到有点胀的时候,白术收回了手。

“感觉如何?”夏绥生忙问。

南惜只觉得一身牛劲儿无处施展,一手成掌,将那多余的灵力震出,带起一阵风来,吹落了头上的斗笠。

“哎呀,小心我的花。”白术连忙对南惜周围的花做出保护的动作,精致的小脸都紧张的皱起来。

“抱歉。”南惜有点不好意思,“我一时疏忽了。”面对这样的女孩儿,南惜一下语气都软了。

“无事就好。”夏绥生查看一番,一阵风而已,并未伤到。

白术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围着南惜转了一圈,“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妖,漂亮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白术语气虽是惊奇的,但能感觉到她对妖没有恐惧或恶意。

“……自是妖界。”

“妖界?这里竟然有妖界?”白术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有的,不过这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个世界只有人界了。”夏绥生突然开口,捡起落在地上的斗笠拍了拍,低垂着头,让南惜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快说清楚些!”南惜见到他第一面,就有这种直觉,好像这个人很重要很重要,是自己一定要抓住的某种东西。

“三百年前的事吗,我今年正好三百岁,巧合吗?”白术挠挠头,从她有意识起,就只见过普通人类,原来从前并非如此?

“这事很复杂,总结下来,就是世界核心被毁,大陆没有了灵力来源,只有不完全依赖灵力的人界存活了下来。”夏绥生叹口气,面露挫败,“这其实是我的错…”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南惜和白术并未听清,两人还沉浸在震惊中。

“怎会如此?!”南惜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竟是最严重的一种。

“世界核心一直在源灵海由鲛人族守护,怎么可能被毁!”

“具体发生过什么我现在说不清楚。”夏绥生微蹙眉,脸绷地紧紧的,似有难言之隐。

“你之后会明白的,南惜,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夏绥生上前抓住南惜的肩膀,四目相对,南惜到嘴边的质问收了回去。

“什么事?”

“自是重新唤醒世界核心,让大陆再次运转。”

“怎么可能?世界核心只有一个,已经被毁,如何唤醒?”

“有的,新的核心已经长成。”夏绥生说着转头看向白术。

南惜一惊,原来如此,难怪她能产生灵力。

白术一脸莫明,伸手指着自己,“我吗?”

“既然如此,为了妖界,我愿意帮你——拯救世界,但是我有条件,也有问题。”南惜低头思量,下了决心。

“但说无妨。”

“心我可以不拿回来,但我需要白术的灵力。”

“这…”

“没问题的!”白术笑着答应,“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帮助每一个生灵,这是我的职责。”女孩脸上天真纯粹的神情让南惜一阵恍惚,神明也不过如此。

“谢谢你,白术。”南惜发自内心的感谢,这几日一直彷徨不定的内心终于安定下来。

“那个问题是什么?”

“就像你说的,心是我给你的,我相信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这颗心,根本不会起作用。“所以我们之前相识?为什么我没有记忆。”这是南惜最在意的事,她消失了一段记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这我也不知。”夏绥生顿了一下,也只能摇头,当初在妖界发生何事,他也不知,不过忘了就忘了,这对她来说,并非坏事。

“话已说明,也该说说拯救世界的事了。”

三人移步到院中的凉亭中,南惜坐下后,忙拿起玉壶给自己倒水,一杯凉茶下肚,眼睛都明亮几分。

伴着缕缕微风,郁郁花香,三人讨论起拯救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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