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这么做吗?卢卡斯放下了一个水灵的脆鳄梨,没理小贩沮丧的眼神,他仍盯着眼前熙熙攘攘的广场。
明明仍是晌午,阳光高挂,
但风暴塔前的广场已经挤满了虔诚的镇民,和借机大捞一笔的商贩,怀里揣着廉价的护航符,摊位上摆满了海藻和贝壳做的项链手环,在暗处也许还有些浑水摸鱼的乞丐扒手。
圣风院离海崖镇不远,独自骑马大抵只需半日,但他还是找了一家沿途经过圣风堂的商队,自告奋勇的要求担任他们的随行护卫。
商人葛文狐疑的打量着自己,尽管带头巾的商人质疑为什么要雇佣一个没有长剑的侍卫,但卢卡斯高大的身材和那匹酷似战马的骡子打消了他的疑虑,可是葛文还是以没有长剑为由要求减少他的酬金。
“对付林间小贼,匕首足够了,再说就你这点钱,还想请到一个真正的骑士?能走就走,不然我就跟卖咸肉的老爷走了。”卢卡斯夸下海口。
葛文闻言哈哈大笑,最终爽快地掏出一枚银月交给卢卡斯,雇他作为临时护卫。
这几天有好几支商队都要从风崖镇赶往圣风堂,参加一年一次的风暴祭祀,所以急需人手。
商队出城后沿着东北前进,果然穿越浓密潮湿的雨林时,队伍发生了意外,不是商人忧心的土匪或者臭名昭著的林中恶兽。
而是一伙松散的乞丐,从道路两侧涌上来,拿着破碗缠住了商队,尽管随行的骑士和侍从不断挥舞着长剑,浑身沾满烂泥的乞丐还是在勉强称为道路的中央长跪不起,可怜巴巴的保持着要钱的姿势。
葛文急得快要流下几滴眼泪,直到卢卡斯向葛文建议给他们点快腐烂的食物。
“他们只是饿了,他们拿着金子在雨林里买不了任何东西,给他们点你不要的食物吧,对,就那些。”
乞丐们捧着陈旧的面包和快馊了的肉干,却激动的向葛文的每一个祖宗致谢,随后消失在树丛中。
“斯特尔的风暴!他们为什么不在城里乞讨?”葛文抱怨着。
“还不是威尔斯大人的功劳”卢卡斯口里嚼着薄荷叶,嘴角流出一条条翠绿的汁水“他执意要向海崖镇里每个乞丐征收乞讨税,不然就施以重刑,相比于砍手跺脚的折磨,林中恶兽倒不那么可怕了。”
“希望林中恶兽早点把他们都给吃了,还有那该死的威尔斯,我走过了这么多城镇,就属你这海崖镇最叫人麻烦。”
随后的旅途则相安无事,他们一起在篝火边享用了烤整鸡和干面包当作午饭,卢卡斯麻利的爬上一棵树,抓了一把娇嫩的桑葚分给大家。
午后,倾盆的大雨猝不及防的落下,他们只好躲进一个古老的溶洞里避雨,
趁着轮班烤火的间隙,葛文乐此不疲的吹嘘自己从商以来的经历,卢卡斯也乐于听他讲这片大陆天南地北的故事。
在葛文无意吐露此行的目的地是曦海湾的安里安港后,他好奇地向葛文打探那里的消息,
“听说现在曦海湾正在大选?”
“早就结束了,现在曦海湾的总督是艾瑟·拉斐特大人。”
“拉斐特?可他不是曦诺家的人啊。”卢卡斯皱了皱眉。
“那是上一任”葛文叹了口气,“卡拉斯总督可是位了不起的领袖,他缔造了长达四十年的和平,和皇室的关系也不错,那时候你只要带着满车的货物走进港口,保证能赚的盆满钵满。
但他遇刺后,情况也急转直下,刚结束的羊热疫杀死了农场里将近一半的绵羊,临时议会又像小孩子第一次玩积木一样胡乱调整关税,结果就是商人破产的破产,逃跑的逃跑。
曾几何时信用和数字是安里安港的基石,比海角的磐石还牢固。
现在呢?他们不仅选出了一个裂浪之子的人当总督,啧啧啧,上一次选出裂浪之子所挑起战争,让这片大陆现在还在为此疗伤。
这也怪不了他们,
如今西方战火四起,南境瘟疫横行,而卡瑞桑驻扎在全国的使节,除了征税官,其他还没男人的乳头有用。”
直到傍晚,道路前方浮现出一片白玉般的湖水,而湖泊的对岸,圣风院洁白的城墙若隐若现,它就安静地坐落在一片柔软的草甸上。
整座城都围绕伸向天际的风暴塔而建,高耸的风暴塔直刺云霄,塔尖泛着冷冽的寒光,背后的群山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雾。
眺望远处的城镇,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圣风堂,那时也正值秋日,但圣风堂还不似如今繁忙,母亲带着年少的他在城外的果园品尝了鲜嫩的鳄梨和苹果汁,这是他第一次跟随母亲出远门,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自己一打进城就被那洁白的风暴塔深深吸引,广场上下几个学徒牧师手拿小册子和人鱼像,羞涩的向他们传教。
那时,卢卡斯天真地觉得做一个牧师是最酷的事情,把一生奉献给诸神;他甚至把这个念头告诉了母亲。她只是笑了笑,却再也没有带他回到这里。
进了城,领了赏钱,卢卡斯告别了葛文,在城门口的一家浪尖旅舍开了间房,将小风暴拴在客栈外的马桩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独自一人前往风暴塔。
现在整个圣风院上下都忙碌不已。中央广场早已布满了供奉用的鱼虾和海兽的骨骸,悬挂在绳索上随风摇曳。
风暴塔下,信徒们虔诚地搬运着祭坛上用以点燃的火焰石和象征神恩的贝壳,各式各样的蓝绿旗帜随风飘扬,
这几天正好是祭祀风暴神的日子,现在名为风暴祭祀的仪式并没有听上去那么血腥,卢卡斯知道如果是三百年前,广场上的祭品就不会是装在盆子里的梭子鱼和海蟹,而是歉收的渔民家里多余的老人或婴儿。
那时的狂岚地,风暴之神斯特尔的怒火只能用鲜血安抚。
据说,历史上就连怒涛堡的某位斯特雷蒙老爷也自愿作为祭品献给了斯特尔。那时,狂岚地各类诸侯林立,怒涛堡也不例外,他们互相攻伐,攻城略地,这种状况持续了上百年,为了惩罚血腥的战争和屠杀,斯特尔降下了比如今还汹涌百倍的风暴,海浪席卷一切,峡谷间的沟壑被海水和流动的泥沙填平,领主和平民纷纷蜷缩在房子里祈祷,但始终无济于事。
为了平息这场无尽的天怒,阿莱士·斯特雷蒙伯爵毅然决定向斯特尔献祭九位祭品,九个祭品,代表着夏海中九大现象:风暴,潮汐,浪潮,暴雨,海雾,漩涡,闪电,平静和月出。
他选取了八位无畏的勇士,并将第九个位置留给了自己。
面对波涛和海啸,其他的祭品畏惧的都躲到祭坛上的石板后面,只有阿莱士独自直面巨浪,那时,人们都说,是斯特尔在凝视着他。
斯特尔本该吞噬他的生命,但当海啸涌到祭坛前时,浪头突然在他面前停住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并成为了斯特尔的选民,从此开始了斯特雷蒙对狂岚地的统治。
红房子里那个常年醉酒的老牧师,讲到这里时总是昏昏欲睡。最后留下趴在地上年幼好奇的卢卡斯和其他孩子干瞪着眼。
后面的故事卢卡斯现在已经烂熟于心,斯特雷蒙的统治延续了千年,但风暴和斯特尔再强,也无法阻止卡桑瑞王朝的魔法和他们的岩龙,在风暴海岸上,斯特雷蒙家族向凯恩一世俯首称臣。尽管他们保留了对斯特尔的信仰,但残忍的风暴祭祀仪式却被废除,代之以将海鱼奉献给神明,象征性地代替了人祭。可预言中斯特尔的怒火也再未降临。
看来风暴诸神也是看人下菜,卢卡斯不禁打趣着。
他挤进了拥挤的人群,脚步被挤来挤去,但目光始终锁定在广场中央的巨型喷泉。喷泉四周的水花随着狂风四散,而在水池前,一名身披蔚蓝教袍的风暴牧师正站在高处,狂热地高举一根沾满海水的藤木棍。
“那在阴影中盘踞的巨兽终将破浪而出,黑暗的深渊不再沉寂。凡尘的王座已染上暮色,只有那些心怀敬畏的人能听见风暴的低语。届时,一个从无边之潮中浮现的身影,将为迷失的灵魂带来最后的安息与重生。”
卢卡斯嗤笑了一声,这话他感觉不过是每年祭祀时的老套宣言,每个风谷领孩子都知道关于暗海下头潜伏的巨兽的各个版本的传说,只不过今年换了个词罢了。若真有巨兽从海底爬出来,他倒想看看它们会不会去红房子找乐。
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离高塔是愈来愈近,他戴起兜帽,准备进入风暴塔。
他的目标当然不是聆听牧师的忏悔,而是要收一笔债。
茉莉的任务。
他脑海中回忆起茉莉那张肥胖的脸,
“等你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给你比你母亲留给你更宝贵的财富。”
卢卡斯本以为茉莉会派他去送信或帮助被恶霸欺负的樵夫。
但茉莉只告诉他,一个叫贾斯皮的咸鱼贩子欠了红房子一大笔债,要卢卡斯去讨还。
你这个婊子养的,一个妓女头子给你派的活怎么能和骑士一样呢?
隔着人群,他眺望见好几个绿骑士守在风暴塔门口,都身披精钢打造的铠甲,表面特意镀上了一层白银,而胸甲前雕了一只展翅的银鹰表明他们是维尔德家的人。
难道艾蒙老爷来了?
艾蒙老爷是风谷领的伯爵,年近五十,身子骨像被淋湿的老房梁一样,雨林惨败后一直躲在高山上的家堡里养病,鲜少露面。
不管如何他都得进入教堂,如果茉莉所说不假,每年的风暴祭祀,作为风暴塔的赞助者都会被单独邀请进教堂里,接受牧师单独的忏悔,贾斯皮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接近贾斯皮最好的时候,先在响午装作信徒潜进教堂,随后藏在神像后面的阁楼里,等到贾斯皮独自和牧师出现时,就跳出来逼他对着牧师和风暴神发誓还债。
但如果伯爵老爷也在....他心里一紧,不清楚伯爵老爷会帮红房子还是会站在贾斯皮这样的大善人一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要早早摆脱茉莉就得冒这个风险。
他鼓起勇气,眼睛尽量盯着教堂的房檐,装作自然的朝大门走去。眼看就要跨入大门,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卢卡斯。
“那个小伙子,戴兜帽的蠢小子,给老子站住。”
是一个绿骑士,他把卢卡斯叫到跟前。
维尔德的骑士长得高大威猛,旺盛的胡子遮住了方正的下巴,只露出一抹薄薄的嘴唇。
他一把扯下卢卡斯的兜帽,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骑士发问。
“我来自海崖镇,爵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卢卡斯突然怨恨起母亲来,因为母亲给他取了一个贵族才会有的名字,如果我叫沙克或者便尼,他估计皱皱眉头就放我走了。
“我叫卢卡斯,爵士。”
“哦。”骑士上下打量着卢卡斯,接着是莫名的寂静,这种短暂的沉默比卢卡斯第一次溺水还难受。
“你只告诉我了你的名字,你没有姓吗?”
接着骑士摘下手套,用粗糙的大手捋着卢卡斯茂密的黑发,他心跳如鼓,强迫自己抬头对着骑士老爷的眼睛,那是一双暗黄色的眼睛。
我叫卢卡斯·野种,妓女之子,红房子大妓院的首席骑士。
“卢卡斯·贾尔敏”他硬着头皮,希望骑士不会戳破这个临时的谎言。
“哈哈哈”听到这个名字,骑士瞬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我见过你的眼睛....”
“小卢,是你吗?”一声喜悦的惊呼从旁边传来,打断了骑士的话。
声音太过熟悉,卢卡斯一时有些发愣。
他回过神来,看见一个身宽体胖的卫兵迎了上来,“克图莱斯?”那是他的儿时伙伴,就住在红房子所在的渔火街,家里以造船为业,自从小克的父母为他谋了个风谷堡守卫的差事,他们就很少再见面。
“是,小卢你变丑了。”克莱图斯开着玩笑,
克莱图斯有着一张圆滚滚的脸,小小的鼻子和一笑起来就消失的细眼。现在的他穿着一副宽松的圆形环甲,但丝毫掩盖不住克莱图斯身上的肥肉,像一块被五花大绑的肥猪肉。
“你也变胖了,小克。”
小克从小就胖,他曾经开玩笑地问小克是不是他妈和海象生出来的,这个玩笑让小克生了整整半个月的气,直到卢卡斯拿攒下来的钱请他吃了一张鳗鱼馅饼,他们才和好如初。
如今,克莱图斯比小时候还胖了至少两圈。
卢卡斯死死抱住克莱图斯那宽厚的肩膀,等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松开。
见插不进话,骑士无奈吹了吹胡子,退回了一旁。
小克拉着卢卡斯走向侧门的小路上,换了一副阴沉的面孔。
“我听说了你母亲的消息,很抱歉。”
“斯人已逝,你在风谷堡过得怎么样。”
“努力训练,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每天还要绕着那要命的破海岸巡逻,好像我们不去的话就要被偷走似的。”
“艾蒙大人真不打算响应怒涛堡的征召?”
“反正他是没有动静,这倒也好,我可不想面对那群疯子,听说了吗,那些红皮奴隶会留着战败者的性命,等下场胜利再生吃庆祝。”他掐了掐自己腰间的肥肉。
“那林中恶兽呢?”
“那该死的恶兽整整半年都没有消息了,哼,估计是被撑死了吧。”
“真为它遗憾,他可错过了一顿大餐。”卢卡斯憋不住笑出了声。
小克给了卢卡斯胸口一拳,
“对了,你还在马厩里干活?不对,还是卢克师傅的铁匠铺?”克莱图斯好奇地问“怎么会有闲心来教堂?”
“早就不干了”卢卡斯随口回道,他不打算告诉小克自己还在为红房子跑腿,“我是为给我母亲烧一根蜡烛,你不是风谷堡的卫兵吗?怎么下山了。”
“记得替我也烧一根。”他挠挠头“还不是为艾蒙大人那该死的堂弟。”
威尔斯,他出什么事情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小克的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忽然压低了声音
“要不要去喝一杯,刚好上半年的工钱发了。”
“你是来站岗的还是来喝酒的。”
“去他妈的维尔德”小克朝地上啐了一口“反正傍晚才开拔,这段时间就算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小克朝教堂对面的小石巷指了指“正好那里面藏着一家专卖蜂蜜酒和烈酒的酒馆。”
计划有变!卢卡斯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他很希望能和克莱图斯喝酒,只不过不能是今天,可如果告诉他实情拒绝他,卢卡斯不确信眼前的克莱图斯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憨厚的小胖子;他也清楚,不过是烧根蜡烛的工夫,小克肯定会在门口等着他,如果最后等不到人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
况且就喝杯酒的事,那先应付完小克再进教堂也不迟。
“如果你请客的话,那带路吧。”他笑着回应。
和小克说的一样,酸鱼酒馆的蜂蜜酒着实不赖,他尝出来有股药草的清香,而用来下酒的肉汁木薯条和石榴烤的梭子鱼更是锦上添花。
“把这么好的食物浪费给诸神真是可惜了”卢卡斯一边吮吸鱼骨上残存的鱼肉,一边赞叹。
“就这价格,不知道的打仗的不是丰饶原而是狂岚地呢。”小克把玩着一瓣石榴叶,酸溜溜的说到。
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掌柜汉斯告诉他们,西方的奴隶战乱严重影响了航道和贸易,导致物价飞涨。
但克莱图斯还是硬着头皮让卢卡斯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有足够浮起一艘捕鲸船的蜂蜜酒。
卢卡斯感到有些尴尬,只好时不时瞥一眼不知道有多少个酒鬼呕吐过的石墙,又望向窗外的风暴塔。
只要那座高塔还矗立在那里,他心里就有些踏实。
不知道谁打开了话茬,他们开始乐此不疲的聊着小时候在卢克师傅的铁匠铺和渔火街小巷里的各种趣事,谈论着吻过的第一个女孩,做过的最好玩的恶作剧,低声嘲笑着怯懦的艾蒙大人。
席间的酒水都已经换了两轮。
“也不知道艾莉娜怎么样了,她结婚了吗?”克莱图斯突然发问。
“据我所知,她还单着身。”
“是吗,娶到她的人可真走运,”克莱图斯又灌了一大口蜂蜜酒。
“她是个妓女,你花一周的工钱也能这么幸运。”
“你小子,以前就天天见你和她黏在一起,这么现在这么愤世嫉俗,对了,她打算在茉莉那干多久?”
“妓女的儿子最了解妓女了,你怎么这么关心起她来了。”
“小卢,你知道我父母的德性,我的一生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真该让卢克给我打一个鼻环叫他们后悔去;他们只要听见有人说吃鹅肉好吃,就巴不得养一大圈的鹅,尽管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鹅。”
“所以你爹妈要你娶一大群鹅?”
“不,他们打算让我娶艾莉娜。”
卢卡斯爆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喘气声,身子后仰,握成拳头的手狂锤着桌子。
“他们本来打算让我去赢得珊娜小姐的欢心,但...珊娜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
珊娜小姐的脾气比海浪都要放荡,年纪轻轻就有了好几个私生子,都是和城堡里的面包学徒和放牛娃生的。
“他们不在乎艾莉娜是...妓女吗?”卢卡斯特意拖长了妓女两个字的发音。
“当然在乎,可自从他们得知艾莉娜的养母是茉莉夫人后,就巴不得我赶快把她娶进门。”
红房子里每个年少的妓女都是茉莉的女儿。但等茉莉死后她的财产和红房子确实会留给最漂亮最有能力的女孩,或许是艾莉娜,或许不是,毕竟这关自己什么事?
没有爱,只有金钱的婚姻,也不妨,克莱图斯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豪商贾,但让媳妇衣食无忧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卢卡斯举起再一次斟满的酒杯“不过得抓紧点,如果让红霞领的奴隶打到这,那妓女就要比领主的女儿金贵了。”
“去你的。”
大围裙侍女端上刚出炉的馅饼,热气混合着油香扑面而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皮靴轻轻抽打着油腻的木地板,卢卡斯正准备向她道谢,但那个小个子却率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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