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两人听见有人说话,惊跳回身。然而不等他们看清来人,腿上已传来剧痛,脑海里此时才响起骨骼断裂的“咔嚓”之声,紧跟着便飞了出去。

对于这种腌臜之人,种彦崧自然不会手软。

房门猛然被拉开,露出一个上身赤裸的汉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种彦崧眼神一寒,飞身跨步,一把拿住男子咽喉。强势的冲劲,令其双脚离了地,又被种彦崧猛力掼在地上,一道杀猪似的惨嚎陡然响起。

种彦崧犹不解气,照准对方胯下就是一脚。

“啊。”

行凶男子双手捂裆,身子痛苦的弯成了虾米,在地上滚来滚去。

微一转睛,种彦崧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只是此刻,这张俏脸煞白,嘴角还挂着血迹。她颤抖着一直往墙角里缩,一双弯月般的眼睛,充满了惊恐。

“瑶儿。”

一侧的套间里,这时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女子猛的一个激灵,随即痛哭出声,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的向套间里扑去。

奈何身体虚软无力,短短三四步的距离,却一次次跌倒。

“娘。”

女子的哭声痛彻心肺。

种彦崧暗暗一叹,一把提起地上的男子,出了房门又反手关上。

三个男人被扔在了一堆,此刻都昏迷不醒。种彦崧看看紧闭的房门,忽的心念一动,随即快步出了小院。不过十数息的功夫,抱着一堆佛器回来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怀里的佛像、钵盂、木鱼之类,统统塞进昏迷三人的怀里。随后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单等和尚来了。

说和尚,和尚马上就到。

“敢问施主,不知发生了何事?”

“哦,这三名贼子偷盗佛宝,被我撞见顺手擒下了。”

闻听有人偷盗佛宝,一众和尚勃然变色,立即有沙弥过去搜寻。自然,一堆佛像木鱼被搜了出来。几个胖大和尚,二话不说,将地上三人控制住。

“多谢施主。”

“好说,好说。”

“不过,方才听到女子呼救,不知是出了何事?”

“是这样,小丫头倒洗脚水,瞧见几个黑影鬼祟,因此被吓到了。”

“原来如此。”

和尚不愿多事,不管对种彦崧的说辞信与不信,都没有追根究底。呼一声阿弥陀佛,转身睡觉去了。当然,三个恶贼也被带走看管,明日送官。

小院又安静下来,种彦崧也准备离开。他的善意,希望屋里的人明白。

这时代女子犹重名节,此事若是传开,怕这女子没有活路。他如此做,看似放过了行凶的恶人,实则是对出事女子的保护。

是性命重要还是报仇重要,见仁见智,不同的人或许选择不同。

见房中已无动静,种彦崧转身离开小院,寻路回到住处。

刚躺在床上,却听外面又乱哄起来。人声嘈杂,脚步纷乱。种彦崧好奇,这个华严寺今晚怎么这么多事?推开窗户,却见一队队官兵,正冲他的住处而来。

灯笼火把也不知多少,映照的寺庙一片红光。

“巡检司捉拿乱匪,还不速速就擒?”

有军官长刀一指,一队军兵立时长枪平举,顶到了敞开的窗户前。

“乱匪?谁是乱匪?”

种彦崧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竟成了乱匪?他倒也不怕,转身去开了房门,一步步走了出去。巡检司官兵如临大敌,一杆杆长枪将他团团围住。

乱匪可不是瞎叫的,犯上作乱、杀官造反者,才会被称为乱匪。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即便被乱枪刺死,那也是活该。朝廷对乱匪只一个字:杀。

“本官接到举告,说有西河乱匪潜藏华严寺。”

官兵之后,一名军官大腹便便,此时上前两步,手中举着一卷文书,说道。

“样貌装束,皆与你一般无二,还不束手就擒?”

“哦?不知是何人举告?”

“是本公子。”

随着话音,一名士子装束的青年,从官兵的后面走了出来。火光映照之下,一张脸狠毒扭曲,恶狠狠的盯着种彦崧。因为亢奋,身子竟微微颤抖。

“原来是你。”

一见此人,种彦崧瞬间明白了今晚的把戏。

此人姓何名仲甫,正是因射猎野猪之事,被种彦崧揍了一顿那人。看来是记恨,这才请动巡检司,上演了这么一出捉拿乱匪的戏码。

“想报仇?明着来嘛,搞这么一出戏,丢不丢人?”

“死到临头,看你还能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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