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即使是到了傍晚时分,太阳依旧十分毒辣,晒得人口干舌燥,寸步难行。

但是学校外已经候着非常多人,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刚会走的娃娃,都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还有个别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妈妈的,穿着漂亮的旗袍,手里抱着一束漂亮的花,静静等待。

他们是来自不同家庭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在等待家里的那个她/他。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在这一届高考的最后一次等待。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等过两天半了。

最后一次总会显得格外漫长,尤其是对于家里孩子有学政治的家长来说。

因为政治是最后一科考的。

三点多的时候,化学考完了,一群家长团着自家孩子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留下另一群等最后一科考完的家长。

剩下的家长就难免紧张,闲聊喝水都解决不了的紧张,甚至是有一点焦虑。

不过阮清宁不紧张。

说得过分一点,他都参加过一回高考了,紧张焦虑什么的都留在那时候了,现在根本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紧张,可能晚上会有点紧张。

高考前一天晚上,尤矜肆给他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过从那零碎的几个字几个字里平平凑凑,也能大概猜到一点他的意思。

至于考试,说实在的,大大小小的考试他参加了不知道多少了,复习的时候倒还有点当初高考倒计时的紧张感,但一上考场,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该背的也都背了,最近的热点也关注了,所以上了考场就应该是可以顺其自然的时候了,没必要再搞得那么紧张。

学了多少,会了多少,这个时候心里都有数了。

但也不知道小四是什么情况。

所以阮清宁一出考场,就先找尤矜肆。

他作为一名连续两次学纯文科的老文科生,写什么都不太能简洁的起来,又一直有写完后检查的习惯,所以没有一科考试提前交卷,总是最后一批出考场的考生。

尤矜肆跟他不一样,写什么都很简练,包括作文(后来被他强压着改掉了),虽然在他的影响下逐渐养成了检查试卷的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提前交卷。

每次阮清宁出门,都有一只小四在等他。

不过最后一科是政治,除了实在背不出来的,谁都别想提前交卷,能写完就不错了(那可是政治!),尤矜肆也不例外。

而且尤矜肆这科在三楼考试,他在一楼。

所以这次,是宁宁上楼去找他家的小狗狗。

不过宁宁刚到二楼楼梯口,就被喊住了。

“宁宁!”

尤矜肆一眼就看到阮清宁了,眼睛顿时就一亮,想往下跑。

“别挤别挤,慢慢走。”阮清宁说罢,摆摆手,顺着楼梯口往走廊走了几步,等尤矜肆下楼。

尤矜肆眼睛都有点红了,满脸激动,最后两节楼梯看也不看,直接一步下楼,冲向阮清宁,抱住他。

旁边的人惊呆了,频频转头看他们。

阮清宁没在意,拍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抚一只大狗狗,笑着说:“好了,有什么话是回去不能说的?我们先下楼,先回家。”

尤矜肆这才安静下来,但借着人群的遮挡,悄悄地握住了阮清宁的手腕,捏到手掌的位置,将自己的五指并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小计谋达成后,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假装没注意到阮清宁的目光,实则悄悄红了脸,要咬着唇才不笑出声来。

阮清宁低头看了看,因为人群涌动拥挤,根本看不清楚叫交叠在一起的手,再一抬头瞥到尤矜肆红得要发紫了的耳朵,和那比AK还难压的唇角,就随他去了。

他们顺着人群重新回到一楼。

高三教学楼前是一块大操场,人群终于可以四散开。

他们也没有了可以继续牵手的遮挡。

但是阮清宁没开口,没甩开尤矜肆的手。

倒是尤矜肆主动撒开了他的手。

见阮清宁看过来,尤矜肆低下头,克制而温和地低声道:“还是回家牵好。”

和两年前那个什么脑袋空空的愣头青判若两人。

阮清宁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内敛。”

尤矜肆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阮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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