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灰袍男子正呆坐在无忧馆后方的凉亭中望着月亮,他手中握着一叠刚撕下来的符咒,有些闷闷不乐,傅秋玄已然走至身后,他却恍若未闻。
戏弄心作祟,傅秋玄轻轻在他耳后吹起一口凉气,直吓得那人“哇呀”一声跳开好远。
“秋玄,何事有之?”看清来人,陆微尘抹了把额上冷汗,长舒一口气。
“小道长,今日在楼中吓坏了吧?”傅秋玄见他面颊微肿,又关切道,“脸上的伤可有大碍?”
陆微尘面上果然浮现出一丝低落,他声音微颤:“无碍,善因乐果,恶因苦果,我做得不对,他训斥我打骂我,也是应该的。”
“那顾研仗着自己是县令之子,向来目中无人,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傅秋玄顿了顿,“说来,玄门之人理应潜心修行以求证道,小道长却为何要自毁修行囿于这俗世之地?”
“在下,在下自然是为还清当初那一夜在楼中所欠下的银钱。”陆微尘显得有些窘迫,吞吞吐吐道,“何况我已被赶出通天观,也不算玄门中人了。”
“哦?可我怎么听说小道长是为攀附迦娘,故意来此?这无忧馆虽说不是长安城最大的酒肆,可老板娘花容月貌,不可方物,若能迎娶她成为掌柜,届时美人如玉,财源不绝,那可比道途来得快活多了。”
“绝非如此!”陆微尘面色乍变,又急又怒道,“曾参杀人,在下行得端坐得正,又岂容他坊间谣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有错,在下宁愿跳河自尽,也不要背负这污名!”
“你当真喜欢迦娘?”
“我……我……”
“唉,这些年我与迦娘情同姐妹,看过太多为财色而来的虚伪之徒,若小道长能掏出一颗真心,又何愁迦娘拒你于千里之外。”傅秋玄道。
陆微尘听罢此话果真眼睛一亮,急忙道:“敢问秋玄,如何能让迦娘知道我的一颗真心?”
“这有何难,”傅秋玄笑容可掬,眸中一抹魅色转瞬即逝,她迎上前去,右手缓缓伸至陆微尘胸前,柔声道,“挖出来给迦娘看看不就好了。”
因她的声音柔和至极却没有温度,在空旷的庭院中便显出一丝阴戾,但陆微尘却完全没有察觉,费解地琢磨着怎样把心挖出来,忽觉胸前一紧,那贴在胸口的五指似乎快要嵌入皮肉。不远处便在这时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哟,搁这幽会呢?”
傅秋玄回头一望,果然见神迦从不远处树荫之后大喇喇地走出来,他拂开那碍眼树枝,一张脸皮笑肉不笑,是阴晴不定的模样。
“迦娘,我们……我们……”陆微尘犹被捉奸般慌了手脚,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傅秋玄心中一乐,故作丧气道:“唉,真是扫兴,既然迦娘来了,我便先走一步。”
“急什么,他的真心我可还没看到呢,傅秋玄。”神迦嘴角虽勾起温婉的笑容,一双茶色眸子却似携着万枚冰针,仿佛顷刻间便要将傅秋玄戳成刺猬。
傅秋玄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转眼看向陆微尘,暗示他争气一些。
气氛登时变得尴尬不已。
“在下……”陆微尘面红耳赤,他挠挠头,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在下自初见那一天起,便思慕迦娘你,绝非异心!若你不信,大可将我的一颗真心掏出来看!”
神迦一心收拾傅秋玄,自然没有闲情与他掰扯,冷漠道:“风月误人,陆道长还是早些抽身的好。”
“只要是伽娘,勿论风月,即便刀山火海我都坚定不移!”陆微尘信誓旦旦,见神迦没有回答,又道,“你等我,终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说罢,将那叠符咒拍在石案上,决绝而去。
一席话劈头盖脸而来,直将神迦砸得七荤八素,他揉了揉太阳穴,十分无语。
“失算失算,眼见他的精魄就要到手,却给我家老板娘搅黄了。”傅秋玄语调戏谑。
神迦一腔怒火“腾”地燃了起来,他指着傅秋玄鼻子气势汹汹道:“傅,秋,玄!”
此举直吓得傅秋玄急急向后跳出一丈开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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