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之浩大,工程之艰难,工程之坚固耐用,实在让后人叹为观止!——无与伦比的中国百姓的吃苦精神、牺牲精神和集体智慧,同无与伦比的中国帝王的集权统治合二为一,创造了这个无与伦比的人间奇迹。

长城上充满了大气和霸气,这种大气和霸气从长城上像泉水一样汹涌而出;谁站在长城上,这种大气和霸气就会渗入他的脚底,进而贯注他的全部身心。

年轻的乔贵发站在长城上,身上有一种回肠荡气的感觉,接着便有一番感叹:这么险峻的山梁,这么高这么厚的城墙,还是万里长的城墙!修这万里长城需要多少人,多少土,多少砖?又需要克服多少困难?古人竟能办成这么宏大的事情!

乔贵发登上长城,大开了眼界,也大开了心界。

次日,驼队又整装出发,从阳方口渡过已经结冰的恢河,向神池、朔州方向行进。遇河顺河道而行,逢山盘山路而走,来到了朔州地界住下。

这日恰遇天气变化,睡梦中便听得风声大作,狂呼乱啸,气势汹汹,似乎要把小旅店刮走的架势,连房子都颤动了。贵发从小生活在晋中平原上,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风,睡在被窝里倒真有几分提心吊胆。

天明一出门,便觉得天气骤冷;再放眼远看,只见风沙狂奔乱舞,天地间黄黄浑浑,全是黄风!

许班头看了看天气,查看了一下骆驼,脸色像天色一样严肃。饭罢,他开始给两徒弟了号施令:

“福子,虎子!把衣裳穿好!”

“福子,绑紧鞍子!”

“虎子,绑紧驮子……”

……

临行前,他又一一查看了骆驼驼鞍,查看了每件货物,安顿好几个老板,才发话“开腿”。

于是,驼队逆风而行。

福子拉一链子骆驼在前开路,虎子另拉一链子骆驼在后面跟着,许班头则跑前跑后指挥着整个驼队。贵发因身上衣服单薄,被许班头照顾到驼背上,拿棉被当大衣,裹在身上。他初次来这朔方北地,觉得什么也新奇,便坐在骆驼上放眼四顾,领略这黄土高原上的大风气象:观其形,黄风茫茫,沙飞土扬,若千百条黄龙在山上拼搏争斗,触目惊心;闻其声,吼声阵阵,此起彼伏,又如千百个老虎在山间狂号怒啸,震耳寒胆!

驼队行至山头,风势更猛,刚听得耳旁呼呼长啸,旋即便觉得风像潮水一般环绕身上,接着便蹭、摩、擦、刮、裹、推、搡、拥、拱……似乎有十八般武艺!——此时此地之风,能量大,势头猛,武艺全,简直像一个神勇无敌的霸王!

大风中,山上的几棵杨树迎风俯仰,身不由己地摇曳起来,呻吟起来:摇曳时,时起时伏,时慢时速;呻吟时,时断时续,时缓时急……偌大的几棵树,简直像几棵小草一样,任风摆布!——此风此地之风,随心所欲,任性所为,肆无忌惮,又像一匹驰骋千里、所向披靡的野马!

朔方高原的风景,大气磅礴,大象雄壮!——眼观之,得大形;耳闻之,得大音;身受之,得大气;心应之,得大志……

好一场朔方雄风,好一股乾坤大气!

正是:

武士饮斯风,可霸江湖;文人吞此气,能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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