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窑洞里,赵菊兰忽地惊叫出声。
旋即,地上摆放的桌子椅子柜子等发出剧烈的哐啷声,震得窑内就像是在敲锣打鼓。
窑门打开了,外面积雪有三扎深,满院子都是白茫茫一片。
大庆瞬间被吵醒,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抓着被子缩在炕角瑟瑟发抖,二庆紧跟着也醒来了,朦胧中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菊兰一蚱蜢踉踉跄跄地跑出院子,听到二庆哭的厉害,又一蚱蜢冲了回来。
噗呲!
一根火柴划燃了,窑内瞬间被点亮。
大庆放下被子,疾步溅下炕扑到了赵菊兰怀里。
“妈,你咋啦?”大庆一脸懵逼地问。
她看到他母亲两个眼角流着眼泪,脸就像沾满了雪霜一样煞白煞白的。
这时二庆也爬了过去,他像小鸡仔一样把他哥脑袋推了几下,把自己的小脑袋挤进他母亲的胳膊弯里。
嘴里不住地重复道:“妈,妈妈,妈,妈妈!”
他泪眼已经模糊,鼻涕流成长长的流丝线,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事,没事!”赵菊兰连连安慰。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抚摸着两个儿子的小脑袋,一边把他们重新往炕上安顿去。
然后她强憋着眼泪说道:“大庆,你跟你弟先睡着,妈去上个厕所,去去就回。”
她说话的语气不可违抗。
大庆眨巴了下圆溜溜的小眼睛,大脑一时半会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他母亲。
在他母亲走之前,他特别强调地说道:“妈,你去上你的厕所吧,不要把灯给我和我弟吹死。”
“不吹,不吹。”赵菊兰急忙应承道。
就在眼泪花子快绷不住要洒落下来时,她及时转过身避开了大庆和二庆的视线,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她大哥家跑去了。
就在刚刚,她背靠着炕墙做了个可怕的噩梦,那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的真实,熟悉且触手可及,就连呼吸都有疼痛。
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齐齐汇聚到自己家门口,他们仿佛都在说跟自己说:“赵菊兰,你是个可怜的女人,你男人刚刚殁了。”
尽管她知道这只是个梦,可这又仅仅只是个梦吗?
自己的男人已经外出五天没回家了,风这么大,雪下这么厚,他在山上吃啥喝啥呀?野狼那么多......
现在她很坚决,她就算冒雪也要上山去找人,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地院里不止她一家人,还有她男人的亲大哥牛有金一家,还有她的二妈家,地院里虽然冷冷清清,但又不是没有活人住。
人命关天,找大哥一家肯定会帮忙的,自己的公公牛永禄也尚在人世,他也会担心自己儿子的。
赵菊兰已来到北窑门口,这里就是自己公公的住窑。
她心里十分着急,抬手敲门时却又突然停止,嗯,她想到了自己尊敬的祖母,她也住在这孔窑子里。
她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她年事已高,经受不住这种担忧和打击。
沿路,她于是又很快来到了她二妈邓乐琴家,此时她家窑子里点着煤油灯,一阵阵小孩的啼哭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她知道她二妈又起夜替她的小孙女换床单了,小家伙都四岁了还有尿床的习惯,大冬天的,真折腾坏了她奶奶,她奶奶的训骂声充斥了整个窑子,小家伙的屁股蛋子被打的“啪啪”直响。
她没有去敲门,她知道二妈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了,帮不上什么忙,给她知道了只会凭空多出担忧,知道不如不知道。
再往前走就是大哥一家子,她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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