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浓的像化不开的墨。

客栈院中,马帮众人还围坐在篝火旁,脸上都挂着疲惫和一丝迷茫。

“我本想等这次交易结束后,再和你们说此事的,只是没想到......”火光照着周伯花白的胡须,显得苍老了许多。

三郎掰断手中的木柴丢进火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吕掌柜离家多年,如今功成名就,想回家乡也是人之常情,换我恐怕也会如此选择。”

“可既然明知有此事,为何不早点告知我们,大家好早做打算,各奔东西。”刘一刀心直口快道。

周伯无奈摇了摇头,早料到大家会有所疑虑,于是缓缓说道:“那日建堂给我的信中,说了八月之后,便不再经手玉矿的生意,随我们马帮一块回霁国去,可是雪花玉的生意倒也不是就此断绝了。”

众人一听,都望向周伯,似有一线希望。

“他在信中说玉矿营生接下来会交给武侯府,也就是武侯陆裳,因为早些年他欠了陆武侯天大的人情,无以为报,离别之际只有把这些年的心血全数交付,这才能了一桩心事。”

“可他也说会在契书中附加一个条件,那便是霁远矿行必须继续给安阳马帮供雪花玉,且价钱不得高于其他商户。”

“我就说,吕掌柜行事断不会如此鲁莽。”一刀眼前一亮,“那契书现在何处?”

“本该是今晚,我和建堂一块撰写的。”周伯语调低沉,像是在懊悔自己为何不早两日赶到紫阳。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安静许久的九娘突然丢出一个问题,也是道出大家心中所忧:“那我们安阳马帮今后该怎么办?”

安阳马帮这些年都是靠着吕掌柜提供的物美价廉的雪花玉过活,如今吕掌柜一死,眼看这雪花玉的营生是没法再做了,九娘想着家中还有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娃娃和一个不成器的老公,不禁悄悄抹了抹眼泪。

周伯也是无奈:“我们安阳马帮在这异国他乡又并无其他门路,如此一来只能像以前那般,靠替人拉货赚点辛苦钱,或者......”剩下的半截话周伯没有说出口,他心里清楚,五年前马帮刚成立时的苦日子想必大家也都不想再过,可他也不忍心在这时候把“散伙”两字说出口。

“周伯,这些年跟着你没少吃香喝辣的,我刘一刀习武之人,义字当头,往后不管怎样我都跟你。”

三郎接着道:“我三郎身无长物,只不过读过几年书,这些年全靠周伯赏识,才能讨口饭吃,今后全听周伯吩咐。”

“周伯不嫌弃我饭量大的话,我也想继续跟着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二虎抢着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谁也不希望安阳马帮就这么散了。

“好好好。”周伯眼眶湿润地看着大家,心中满是欣慰,“那我们便一块回永定城,等见到了徐帮主,再来商议后事,所幸马帮还有一些余粮,还能支撑大家一阵。”

一直在旁做木头人的庄月觉得时机到了,于是缓缓开口问道:“如果能见到武侯的话,你们马帮的生意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周伯不置可否:“那是自然,能见到武侯陆裳的话,和他说明事情来由,总归有些机会,可我们一介草民,何以能登武侯府?”

“我有办法能见到他。”庄月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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