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自用先开了锁,然后用身体拱开房门,清晨的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客厅。
昨晚通宵的牌局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他赢了些钱,虽然不多。手里提着一个略微破损的财神瓷像,他轻轻将它放在茶几上,心里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满足感。财神像虽然有些旧,金色的漆面也略显黯淡,但总归是个象征好运的东西。
“好东西,好东西啊。捡个财神,保佑发财!”
钱自用像是找到了某种寄托,心里莫名期待着它能带来点转机。
他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一块抹布,在水龙头上打湿了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财神的脸庞,仿佛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瓷像的金箔边缘剥落了些,但他一点点地擦,动作专注,眼神恍惚间带着些期盼。
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油烟机低沉的嗡嗡声,打破了清晨的沉寂。顾小培在为欢欢准备早餐。欢欢还在卧室里睡觉,偶尔发出几声小孩子特有的咕哝声。空气中弥漫着刚炒好的鸡蛋香气。
顾小培系着围裙,眉头微蹙,眼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几年来她总是这样忙碌,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为女儿做饭,送她上学,然后赶去咖啡馆。离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变,她还是得为生活奔波,甚至比以前更累。
“财神保佑,德州能赢,给小子指条明路,永远好吃好酒好烟供着”钱自用自言自语,眼睛依旧盯着财神像,带着几分得意。
顾小培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低头看着锅里翻炒的鸡蛋,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赢点小钱就这么高兴?你要是能有这分运气,早该开个大公司了吧。”
钱自用皱了皱眉,擦拭财神的手顿了片刻,心里被她的话刺了一下。
他知道顾小培这是在讥讽他,但她并没有直说。离婚后,两人之间的对话常常是这样,针锋相对,但彼此都留着几分,也不知道算不算余地。
“你不懂,这可是财神,得把他供好了,说不定咱们家转运呢。”钱自用笑笑,继续擦拭着瓷像的脸,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
“希望你转运吧。不用带上我……”
顾小培低头专注于锅里的事物,眼神冷漠,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几乎看不见的苦笑。她懒得争论,太累了。过去她还会为这些小事跟钱自用拌嘴,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离婚让他们之间的对抗变得多余,甚至有些滑稽。
“随你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顾小培把煎好的鸡蛋铲进盘子里,然后去切面包。
钱自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他知道,生活让她失望了。失望就失望,他自己也对自己失望,可就是懒得爬起来,也爬不起来。
也许她没有明说,但那些积压的情绪,都藏在她冷淡的言语和日常的疏远里。他突然感到有些愧疚,望着面前的财神,心里那股短暂的得意也消失了。
“我就是觉得,这东西也许能给咱们带点好运气。”他轻声说,像是为自己辩解。
顾小培没再回话,她把面包放进烤箱,调好时间,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看钱自用。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最终又化作了一抹淡漠。
“好运气?我不知道什么是好运气,”她淡淡地说,“不过,现在就别指望这些东西了。生活可不是靠这些神神道道的事儿过下去的。”
钱自用愣了愣,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她说得没错,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财神像或许只是个心灵安慰,真正需要改变的,是他自己。这一年多来,他一直沉浸在失落和自怜里,靠打牌和酒精麻痹自己,直到现在,连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你准备带欢欢去上学了?”他岔开话题,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到时间了。
“嗯,她还在睡,我一会儿叫她。”顾小培收拾完早餐,脱下围裙,挂在墙边。她习惯性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神色中透着几分疲惫和倦怠。
钱自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曾几何时,他们的生活也曾简单而温馨。顾小培忙于咖啡馆的事,他忙于自己的公司,那时候的争吵总是围绕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再大的争吵,最后总会被欢欢的一声“爸爸妈妈”化解。可如今,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冷漠和疏离。
“要不,今天我送欢欢去上学吧。”钱自用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小培回过头来,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
钱自用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僵硬,“嗯,我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想多陪陪她。”
顾小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知道钱自用是真心想弥补些什么,或许是对她,或许是对欢欢,也或许是对自己荒废的这段日子。但她也清楚,生活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挽回的,过去的伤痕不会因为一两次小小的举动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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