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新的,而且被查抄过吧?”万里打量着鸨子,对方不算特别老,看来是青楼女人年纪大了,拿积蓄出来开的青楼,出来不久。

“唉,是那么着……”对方似乎有点摸清万里想说什么,试探道。

“我姓花,以前在城北,以前的妈妈死了,现在我自己拿了些存的钱开了那么一家……现在不容易,好些兵,还有别家干的久的找茬……”

万里抽了几口烟:“我是警备区司令,我就是万里。以后出事,就上万公馆找人。不过,我也要钱养打手啊……”

鸨子忙不迭起身,到门口叫:“拿账本来!拿账本来!”

然后对方回过脸,她不老,但也决计不年轻了,看起来将近五十岁,以青楼女人的老化情况来推断,估摸三十多岁,她有些胖,皱纹很多,面皮很白,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皱纹更深起来,比着一个数字讨好笑道:“我们刚开,利润不多,那么多姑娘要养,就给您这个数的钱……”

“就那么点?”万里站起来,“我们这的打手也要钱花的,罢了罢了。”

“不是不是,军爷您别走……这个数行了吧!”对方重新开了一个价。

万里觉得差不多了,但是对方说得出来,可见保护费还能多要,正准备提一提价,一个女孩拿着账本进来了。

女孩看着十来岁,很瘦,手上还有青紫,她哆哆嗦嗦拿着账本靠近过来。

“那么慢,死丫头!”鸨子骂道。

“那么小?你们这让小孩挂牌?”万里叫道。

“不是!”鸨子吓了一跳,“她就打杂……大了才卖呢!那么小的干不了啥啊,您看她头发都没梳!”

万里这才重新坐下:“过来。你叫什么?”万里静静盯着这个小孩。

花鸨子有点害怕地看着万里。总不至于女军爷也玩女人,还要小孩吧……就算是想,也没办法……

“我叫小鱼儿。”女孩怯生生说。

“小鱼儿?这是你自己的名字,还是花名?”万里精神有些恍惚。

“就是我自己的名字……就是,会游的那个,那个小鱼儿……”女孩已经被万里吓得要哭出来了。她被一群姐姐还有龟公欺负,这次来了个军爷她又被推进来送东西,她几乎觉得自己是要死了。

“买来的?新来的?”万里问。

“刚买了没几天,还没教什么东西呢。”花鸨子讨好地说,“您想要……”

“你家在哪?”万里转头问。

“在羊城……”小女孩小声说,不住地看花鸨子,仿佛寄希望于妈妈帮她回答,但显然没用。

“知道父母在哪吗?”

“不知道,他们说我在这才有吃的。”

万里沉默了一下:“你想待在这吗?”

女孩憋了半天,看看花鸨子,点头。

“说实话,不说实话我比妈妈打你打得更狠,我弄死你。”万里点上第二根烟。

女孩好半天说不出话,花鸨子不敢出声,万里闷头抽烟。

好久过去了,女孩哇地哭出声:“我不……我不!他们打我,不给我吃饭……”

“你……”花鸨子想打人,又不敢。

“你要是能离开这,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我,”女孩仿佛已经无所谓了,她感觉自己今天非要被军爷弄死不可了,说道,“我去投奔我守寡的舅妈,让她教我做针线活。我做针线活也能养活自己。”

“她多少钱买的?”万里干脆地问。

“她,她一晚上……”

“我问她的赎身钱!”

“一,不是,两块大洋!”

“陈仰,拿五块大洋来。”万里说。

陈仰动作很快,五块大洋很快递到万里手上。

万里把两块大洋扔给花鸨子,三块给小鱼儿:“把她的卖身契拿来。”

老鸨赶紧叫人去拿了来。

万里接过来看看,递给小鱼儿:“钱给你了,卖身契也在这,你可以滚了。怎么能活就怎么过,死了,钱丢了,我不管。别找我,我这不缺人。”

小鱼儿反应了好半天,拿着卖身契和钱站了一会,砰地跪下了,使劲磕头,好像要砸破自己的头似的响亮。

“起来,收拾东西滚吧,这地方一会都别多待。花鸨子,咱们就那么说定了。”万里疲惫地站起身。

“啊,啊!好的,军爷慢走!万司令慢走!”

万里钻进车后座,靠在靠背上闭上眼,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陈仰发动汽车,以及询问是否回万公馆的声音。几乎只回答了一声是,她就半失去了意识。

————

“妈妈,恩客想要个小孩。”

“小孩?!”

“就要年纪小的,大点的不要!”

“这上哪去找哟!”

“妈妈,刚买的那个叫鲤鱼的不是小吗,她说是十二岁,看着才十岁多。”

“刚买来,她哪会伺候人啊!”

“我会。”蓝鲤鱼赶紧走过来说,“妈妈,我在罗府伺候过少爷,怎么伺候男人,我都会。”

“你会?那就赶紧去!赶紧去!嘴甜一点!”

“哎,知道了,妈妈。”

蓝鲤鱼打开恩客房间的门。

“怎么那么慢啊,说是给我安排一个叫鲤鱼的……”

“我,客人,”蓝鲤鱼抬起头来,“我就是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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