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凉就被卫瓘差人送到了萧府,那里陈氏、她和萧冲的两个儿子萧文和萧武迎接了他,萧冲则是一早就去上了早朝。

陈氏和萧文对萧凉的态度还算友善,萧武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却是抱有敌意,萧凉并不在意这些,默默找了个府上僻静的地方安顿下来。

他之所以选择留在洛阳,除了卫瓘、羊祜等大人们的器重外,最主要的是卫家二小姐卫芳。当卫瓘邀请他入军时,萧凉脑海中浮现的是卫芳俏丽灵动的身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简单点说,看美女这件事吧,有利身心,剩余吃药。

萧凉轻轻扇了自己脸颊两下,是不是想的太红果果了些……不过我们没文化的人就是这样的。

然而他还没有细想两人见面的场景,父亲萧冲已经下朝回到了家中,同萧冲一同到了府上的,是晋武帝司马炎的诏令。

在卫瓘、杜预、羊祜等大臣的举荐下,再加上萧冲的名声,名不见经传的萧凉被晋武帝司马炎所知晓,当即宣萧凉入宫面圣。

这一下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萧府上下众人各怀心思、五味杂陈。不过萧凉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他未想到等他安顿好准备入宫时,却在萧府门口见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萧大哥。”马车的侧帘被掀开,一张明媚脸庞探了出来。

“二小姐。”看到卫芳,萧凉有些紧张的心情立刻舒缓下来,他让下人稍微等一下,几步跑到了卫家的马车旁,“你怎么来了?”

“父亲说皇上要召见你,我赶紧过来和你打好关系,好好巴结你,万一你一下飞黄腾达了,不认我这个小女子怎么办。”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萧凉就是连自己都忘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还叫我二小姐?”

“我……”萧凉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女子闺名又岂是能随意叫的?”

“你也不是不学无术嘛……不过你这礼节没有用到对的地方。”卫芳脸色微微泛红,灵性的向萧凉歪了歪头,“上车。”

“我还要去宫里,恐怕耽搁不得……”

“你知道宫里怎么去吗?还是你更信任你府上的人?”卫芳的两句话点醒了萧凉,他看了一眼身后萧府的马车,又看到站在门口的萧武幽怨的眼神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认亲之事,有些过于巧合了,自己能如此信任他们吗?

想到这里,萧凉对身后的萧府管家说了句“回去吧”,然后就向卫芳拱手“叨扰”,就上了卫府的马车。

这辆马车一看就是卫芳使用的,里面的装束都是女眷的样式,车厢内还有一缕淡淡的甜香味道。

“你这人真的好有意思,不信自己家人,还真信任我。”

卫芳虽然知道萧凉非萧冲的正妻陈氏所生,但是对其中是非曲折不甚清楚,她刚才只是调侃和试探一下,却不想萧凉真的上了她的车。

“我萧凉才貌无一,卫小姐为人磊落,又是大家闺秀,也不可能把我卖了用钱。你我也算相识,令尊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这洛阳城里,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你……”卫芳漂亮的眼睛看着萧凉深邃的眼眸,一时竟然有些看痴了,当她从萧凉的言语中回过神来,就假意扭头看向车外,若非耳后微微发红,还真的不易察觉她的异常。

萧凉没有发觉气氛的变化,想着面圣应该着装得体,见卫芳不再说话,于是也默默的整理一下衣衫。

“萧大哥。”

“嗯?”

“爹想让你加入他的麾下,去东境军。”

“哦?”萧凉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马上就到了。

蜀汉和曹魏相继灭亡后,昔日的三国只留下坐断江南的东吴政权了,至于晋国对东吴的态度,当然不会是许一个“大晋吴王”就姑息养奸的。

“恭喜你……”

“卫小姐……”萧凉看到卫芳眼中的担忧之色,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担忧吗?”

“当年魏武帝曹操率八十三万大军南下江东,最终赤壁的一场大火,烧尽了孟德公所有的豪情壮志,也烧掉了多少人的性命……萧大哥,你又生在西北,对水性一窍不通,战场凶险,我可以找父亲,让你去别的地方任职,京畿、西境、北境,都可以。”卫芳眼眸中隐隐有了雾气,她伸手握住了萧凉的手,就那么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卫小姐。”萧凉没有将手从卫芳的手中抽出,他直视着卫芳明媚的脸庞,脸上是云淡风轻的微笑,“京畿、北境、西境均无战事,如果按部就班,需要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你……”卫芳见萧凉脸上认真而又憧憬的神色,知道对方已经下了决心。

不知不觉,卫芳已经开始在意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这个人算是救过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是自己对这个外来人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我当然要去东境,去出征东吴,立点功劳,得个一官半职。”萧凉垂下眼睛看着卫芳放在自己手背上玉手,然后抬起了头,“那时候,卫大人一定同意我经常去府上见你。”

“嗯?”卫芳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眸霎时有了神采。

“二小姐,前面就是神武门了,我们进不去了。”马车外的车夫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男女的对话,萧凉笑了一声,下了马车。

“萧凉!”卫芳掀开马车门帘,看到眼中有光、自信满满的萧凉,“那我就在这洛阳城中等你,等你功成名就,等你来府寻我。”

“好。”

……

萧凉在宫中见到了晋国的开国皇帝司马炎,司马炎自然也是好好考核一番,而萧凉不卑不亢、有勇有谋的表现,很得圣心。

很快宫中内侍就前往萧府传旨,封只有十九岁的萧凉正五品讨寇将军,这个职务,萧府中除了三品安南将军萧冲,就数他的职务高了。

萧冲的嫡长子萧文已经十八岁,按理应该受到朝廷封个一官半职,然而陛下都还没有安置职位,就先为庶子萧凉安排了职位,可见司马炎是多么喜欢萧凉这个年轻人。

不仅如此,司马炎还让萧凉在宫中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司马炎允许萧凉阅览藏书楼中所有的藏书,但是也让萧凉每日在御花园的湖泊中泡三个时辰,直到萧凉可以在湖泊待三个时辰不沉后,才放他出宫。

允许出宫的那天,恰好是八月十五,萧凉在神武门外,再次见到了一熟悉一陌生的两辆马车——一辆是卫芳的,一辆是萧府的。

在神武门前,萧凉见到了等候在这里的卫芳,卫芳就在神武门前不远,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丽,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穿着一袭淡雅的蓝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舞,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的目光专注地望向远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当萧凉见到此景的时候,眼前展现出的景象让他不禁呆住了,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跳动速度陡然加快,而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微笑。

神武门关闭的声音,将卫芳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萧凉的身上,两人目光相聚,虽然有些尴尬,却又都不愿意离开。

“回去吧,我自己回府。”

萧凉向萧府的下人知会了一句,就快步走到了卫芳面前。

“卫小姐,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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