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一鸣虽然小有名气,但他的薪资并没有很高,为了跟佳蕊的婚礼,两人也是都在努力攒钱。

右一鸣叹了口气,开始跟佳蕊诉说今天的见闻:“我没想到,这个年代了,在宁江还能有这种事......”

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佳蕊也为陈老太母女俩的遭遇感到气愤。但是忽然之间,佳蕊想起了之前右一鸣卧底黑窑取证的事儿。

她想起那次一个月没见自己的男友,再见时本就不壮的右一鸣整个人瘦的像个干柴。脸颊都下陷了不少,浑身也是伤痕累累。她记得自己当时抱着病床上的右一鸣哭了很久,不管右一鸣怎么哄怎么保证都不带停的。

“老公,你这次,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吧?”

右一鸣拍了拍胸脯:“怕啥,这里可是宁江,不会有那么多危险的。”

但是,隔着屏幕,右一鸣也感受到对面佳蕊的眼色中,多了很多担心,还有一丝悲伤。他也想起那天哭的差点背过气去的佳蕊。

右一鸣不再嬉笑,用很认真的语气,对佳蕊说:“放心,佳佳,我一定把安全放第一位。”

佳蕊气呼呼的说:“你最好是。”

但右一鸣知道对方不是真的生气:“谁家河豚又开始充气了?”

“你才河豚!你说谁河豚。”

两人心照不宣,打趣也好,严肃也好。她们心里都的惦记着对方。

而此时,酒店外面,还有人惦记着右一鸣。

两个一身黑色穿搭的三四十岁的男人就坐在酒店对面的大排档。吃着饭,喝着酒,时不时还看向酒店的方向。

这俩人不知下午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在右一鸣附近。如果是平时右一鸣或许能发现,但是这边明显这两人更熟悉,而且他一门心思在找线索上,算是疏忽了。

“大哥,是他,这小子还是个名人。是个记者嘞。”左边的黑衣男子边吃着东西边用手机搜着右一鸣的名字:“咱们怎么办,要不要......”

左边的男子用下巴向酒店方向指了指。

对面的另一个男子说:“涛哥让我们盯着就行,别太大动静,他明天跟老板会处理。这人跟着老太婆回了家后就四处打听,好在被我碰着。但是现在全国都管得严,别整出别的幺蛾子。”

左边的男子:“行,我听大哥的。”说完继续边划拉着手机,边吃东西。

右边的男子没怎么动筷子,而是点了根烟,深深吐了一口后说道:“妈的,非趟这趟浑水干嘛。”

从早上八点开始,右一鸣就继续了他的探访工作。

情况对右一鸣来说,不是很乐观。搜集来的情报大体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安置房因为资金链断裂,基本上停摆了。二是除了陈老太以外,还有好几户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只是情况严重程度不同,有的还蒙在鼓里,有的知道了也跟陈老太一样哭诉无门,但是有一点相同的,受害人都是那种常年孤寡的老人。

时代进步,如同蝴蝶破茧。从一开始的丑陋低微,到最后展翅高飞。人们总是流连于那斑斓的蝶翼,却忽视了落在地上,等待腐烂的茧。那也曾是一只蝴蝶重要的一部分。

或许在浦尾之外,在宁江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也是这样。留下了一群跟不上时代车轮的老人。残酷的说,他们于很多其他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哪怕当下社会的中坚力量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哪怕他们也曾用汗水浇筑过道路、高楼、桥梁。

在某些偏僻的角落,就是会有一些人,还想着从这些人身上榨取最后一点甜头。虽然上头已经发觉了这类问题,也采取了很多手段。但是尧舜之治永远只是遥远的通话,即使是宏伟的太阳,也有照不到的角落。

发掘并曝光这些角落,就是记者的使命。只要还有人在努力,一切就还在变好。

哪怕,这些努力的人自己,遭遇苦难。

右一鸣走在残垣断壁之间,思考着这些事情。不远处就是陈老太的家。

“一鸣啊!右记者!你快来。”陈老太满脸笑意的从门里走出来,老太太很淳朴,一鸣知道她是真的高兴,应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陈老太高兴的抓住右一鸣的手,把他往家里拽:“右记者,我刚想让静静去找你,我做了好多菜来,感谢你来。”

右一鸣有些疑惑:“感谢我?怎么了?”

陈老太拽着右一鸣的手,边走边说:“今儿上午领导派人来了,领导说我的钱是一次一次给的,之前没轮到我,现在轮到我了,一下子给了我五万,剩下的后面也会给我来。我赶紧找王大姐帮我看了,真就五万都在我卡里了。一定是你帮我解决问题了,右记者,我请你吃饭,你快来吃饭。”

陈老太把右一鸣按在餐桌边。说是餐桌,其实是工地角铁和废弃的聚合木板组装起来的,但是上面改了一块很有年代感但是很干净的花桌布。

右一鸣看着一桌菜,有鱼有肉,这明显是陈老太能拿出来的最高接待水准了。没一会陈老太还从不远处的灶台装了一盆菠菜鸡蛋汤。

右一鸣打量着这间估计比自己爹妈岁数还大的房子。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动作真快啊。这群人。”右一鸣暗自想着。

忽然间,右一鸣发现远处的柜子上,自己送给陈老太的手机正在充电。

右一鸣起身走去摸索了一下。陈老太看到了,在围裙上揩了揩手。

“哎呀,右记者,你看,领导还把手机还我了。”陈老太看向右一鸣的脸,他的表情好像有些严肃,陈老太也收起了笑容问道:“怎么了吗右记者。”

右一鸣听闻,放下手机,挤出笑容回应陈老太:“啊,没事,挺好的,要回来就好。谢谢姨请我吃饭。”

陈老太赶紧说:“哎呦,右记者,是我谢谢你。一来就帮我解决了问题。这两天辛苦你了。”

右一鸣礼貌地笑着,但他心里知道,自己还什么都没做。

吃完饭后,静静去收拾碗筷,右一鸣跟陈老太沟通了一些琐事,没再提拆迁的事儿,因为他知道,目前来说对陈老太已经是很好的结局,对方应该也不会刁难她们母女。但是这并不完全是对方的妥协,而是威胁。

“他们想息事宁人,让我罢手。”右一鸣心如明镜。

因为除了陈老太,这两天的走访里他已经知道了不少类似的情况。自己再想从陈老太这里打开调查的端口只会让这母女俩陷入更多麻烦。但他不会妥协,这件事,没完。

在教给陈老太如何自己去查询卡里余额后,右一鸣便启程离开浦尾。陈老太和女儿静静在地铁站对面挥手送别他。

在电扶梯上的右一鸣也转过身来跟她们招手,但他的目光,在远处的角落里,搜寻到了两个可疑的身影。

尽管离着小几十米,又隔着人群,但是两边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双方心里就都有了分寸。

年长一些的黑衣男子说了句:“走吧。”年纪稍微轻一点,也就是昨晚刷着手机吃着饭的那个,就屁颠屁颠跟上去。

“右大记者,你可得知好歹啊。”年长的男子不屑的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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