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琼花,问如来,舍金身,同泥尘!”他手捏法诀,跺脚间,化作一道金光不见。

土地看着大圣离去的方向,喘息了两声,喃喃道:“好大圣。”

说罢,整个矮小苍老的身躯化作满天漆黑的尘埃,消散如尘土。

大圣腾云驾雾,片刻之间,那巍巍灵山已然在跟前。

只见仙岳顶巅摩碧汉,形势压中华。

大雷音寺中,天王殿霞光万丈,浮屠塔奇景辉煌。

只是原本梵音阵阵的灵山圣地,却诡异地无有一丝声响。

大圣自天空落下,他举目四顾,八百罗汉噤声垂首,如来观音低眉垂目。他们拈花而笑,只是本该慈悲之笑却说不出地怪异,宛如凡间的木偶雕刻,僵硬而恐惧。

随着大圣走近,佛国众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随着他的脚步而缓缓移动,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如来!”大圣站定,手指如来,桀骜如昔。“经也取了,佛也修了,因也了了,果也度了!你还欲何为!”

如来缓缓抬起头,但却真的非常缓慢,便如这一小小动作也用尽了力量一般,他原本威严的声音变得虚幻:“劫波起,佛染尘,灵山困,唯心猿度之。”

如来言罢,观音亦是低眉道:“大圣,诸法当灭。”

两句话却将大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却见二人言罢,浓重的黑气突兀地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将整个灵山包裹起来,一股邪恶却又强大到了极致的力量从中透出。

随着这个力量的侵入,众多罗汉的笑容愈发诡异夸张,他们一跃而起,如同山间猛虎一般,猛地朝大圣扑了过来,邪恶的杀意不绝如缕。

大圣一步踏出,金光涟漪荡漾而出,锁子黄金甲逐渐覆盖全身,凤翅紫金冠上,长长的雉鸡翎冲天而立。

他伸手自耳中一掏,一根金灿灿的乌金棒子已然握于手中,如意金箍棒五个大字在棒身上熠熠生辉。

只见他棍花舞动之间,激起满天既如星辰,又像烈日光芒的巨大气浪,棒头如同擎天之柱轰然击下!原本诡笑着冲来的罗汉们一击之下竟有半数灰飞烟灭。

便在这时,如来与佛陀菩萨们亦再度垂首诡笑,可怕的力量迸发出来,便是大圣一时间也被巨大的压力压制地难以动弹,漆黑的雾气化作条条枷锁,缠绕上大圣的身躯。

大圣眼中光芒傲岸,桀骜的身躯猛然变得万丈高大,手中铁棒化作昆仑一般,他嘿嘿一笑,那缠绕来的黑气早已崩裂四散,他棒子一挥,厉声道:“如来老儿,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灵山灵山你保护不了,三界三界你守护不到,还想将这担子扔给俺老孙来担。”

“轰!”山岳粗细的铁棒挥舞间,又是半数罗汉消散,但随着他们的湮灭,这黑气愈发浓郁。

大圣微微喘息一下,似乎这两招也费了他许多力气,他看向已然缓缓站起,手中法诀森然的诸多佛陀菩萨,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唯有战意凌天:“罢罢罢!原本这世间清浊与我老孙无甚相干!但你这妖物欺了这神也好,辱了佛也罢,却不该欺我花果山猴儿!既你犯到我老孙头上,我老孙便与你论个公道!”

大圣眼中凶光闪烁间,擎天之柱一般的棍子再一次抡起,这一次只见他周身如同太阳一般绽放出千般光彩,而后被点燃!

金色的火焰将他的身躯包裹住,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他挥动着手中的巨棒,每一击都带动着呼啸的火焰与风声,当真是诸邪辟易。

佛陀菩萨硬接不得,退避三舍,大圣却是不饶,手中棒子搅动满天银河坠落!直向众人轰然落下!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四洲三界,诸天神佛亦在这一击之下噤若寒蝉。

烟火消散,大圣已然恢复了本来大小,他喘息着,握着手中棒子支撑着自己几近力竭的身躯。

灵山的黑气裹挟着佛陀菩萨已然退了出去,似乎受到了不轻的创伤,大圣双目一凝,绽放出千丈光芒,这一眼似乎能看透天地轮回!

诸多影像在他眼中缓缓清晰,只见比这灵山更高处的天上,落下许多黑雾凝成的锁链,他们紧紧缠绕在佛陀菩萨们身上,缓缓向天上收缩,眼看便要将众人拽出灵山。

大圣杵着铁棒,站直了身子,他的身躯似乎从未有片刻弯折。

铁棒平指,身躯之上原本熄灭的金色火焰再一次燃起!他眼中坚定地看着远处的黑气。

“嘿嘿,吃俺老孙一棒!”

一声厉啸,大圣的身躯如同恒星陨灭,一道贯穿三界的涟漪自灵山奔涌而出,缠绕着神佛的黑气锁链便如六阳融雪,灰飞烟灭!

一道巍峨的心猿身影环抱灵山,将所有的黑气连同佛陀菩萨笼罩于内。

心猿闭目,那浓郁的黑气在灵山之中左冲右突,却如同蚍蜉撼树,终于,缓缓归于沉寂。

一根毫毛仿佛风中柳絮,似随意地,从那闭目心猿之中飘荡而出,落在南赡部洲的某一处山间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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