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胆小的星儿早已躲入厚厚的乌云中。
空气宛若即将烧干的粥底,力竭,憋闷,束手就困。
“我是嫁去封家做寡妇,何须如此多的嫁妆?让他们把东西都抬回去吧。”
江风眠扶着轿门止步,心下一片感动。
爹娘当真疼她进骨子里!
明明早就给了她十里红妆,却要在临出门前再添妆。
虽说江家百年世家钟鸣鼎食,确有金山银山。
可她那短命的相公死在战场上,又哪里可能后继有人?
她一张嘴,四面墙,几十年,能用几个钱!
“小姐,他们是在……翻箱倒柜,把里面值钱的物件都抱跑了!”
丫鬟惊到差点咬了舌头。
江风眠愣了两个呼吸,僵硬的手指扯下盖头。
提裙落荒跑走的背影,比知道要守一辈子活寡更惶恐。
“……封家欺人太甚,请旨逼她履行婚约,去守活寡不算。居然得寸进尺要你姐殉葬!你祖父和父亲进宫许久未归,定是求不下情来!我已经搭进去一个女儿,还能把成车的金银平白送给他们不成?”
难怪她怎样也找不到父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她区区一个臣女?
江风眠不受控制的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夫人闻声看去,脸上泪珠一瞬变成尴尬。
“眠儿,娘不是抠门舍不得钱……”
“娘,我知道。”
江风眠打起精神截断母亲的话,扶着门框站起的素手,指关节都泛着决绝的苍白。
“我身为太傅府嫡女,本就该承担家族兴衰荣辱的责任。更不可能为一己活命,陷全族人性命于不顾。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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