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叶崇明已调回京城,任御史中丞,正四品官员。在外祖出事时,也曾尽力游走,打探消息。母亲对其表现也很是感激。当时母亲肚里怀着青璃,因着祖父的事情日夜忧虑,待祖父事情落定,父亲提议让母亲回洛城看望外祖父母,以免在京城终日思虑。母亲感激父亲不仅不落井下石,而且体恤自己,允许自己回家探望名声有损的父母亲,对父亲的爱更加深厚。

只可惜,爱是可以装出来的。

自母亲离了京城,命运的齿轮突然调转方向,一路疾驰。

母亲回到洛城,起初每月都能收到父亲的来信,告知京城诸事平安,勿念。便安心陪伴父母,养胎,五个月后生下了青璃,外祖一家高兴地什么似的。眼见父母亲虽不及之前显赫富足,倒也是安居乐业,便也逐渐安了心,打量着也该回京城了,京城来的家书越来越少,寄去的家书也只得:“诸事安好,勿念”这样的回复。母亲心下犹疑,又恐无端猜测惹得祖父母担心,以青璃还未见过父亲为由,提出要回京。祖父母体恤,自是赞同的。

母亲打发人告知京城,下月返京。没等到父亲来接,却等来了噩耗。管家带来父亲手书:妻恋外家,而不奉翁姑,不侍丈夫,乃可居外家焉。

突如其来的指责打的母亲猝不及防,不知因何事情竟至此模样。愤怒、委屈、憎恨将母亲快要逼疯了,当即也不顾外祖父母阻拦,留下青璃在家,带着随从奔往京城,势必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却是中书令蔡京幼女蔡箐箐即将嫁入叶府,已收了聘礼。

如此大事竟瞒得母亲不得分毫消息,真是好手笔。可他叶崇明有大娘子,未休妻怎可另娶?真是好个饱读诗书的叶官人!视礼义廉耻为无物,有何脸面为官?御史中丞职在监察百官,约束百官行为,确保官员遵守朝廷规矩法度。可如今岂不是监守自盗?

母亲得到的回答是:由于母亲一意眷顾母家,长居母家,是以不能侍奉丈夫与长辈,违反道德伦理。念其为叶家育有一子一女,免于休妻,仍居于族谱之上。既恋母家,可放其居于母家,一应月例供给皆按大娘子的惯例送至洛城。

这是又当又立,既能以平妻身份迎娶高门大户女子入门,攀龙附凤更上一层;又以不休妻且善待犯错妻子,不落人口实的同时得到赞誉。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仕途上这么顺遂必是如此圆滑的人才行。

那时无论母亲说什么都没人信的,祖父被罢黜,无人撑腰;在母家长居半岁之久也是事实,百口莫辩。只是母亲最痛心的莫过于父亲的背叛,之前的恩爱都是假的吗?只是因为祖父对其仕途有益?明明那么相爱。母亲一时气急要和离,父亲却又透漏出是迫于蔡尚书威压,不得已。母亲两面摇摆不定,一时信一时又不信,人趋于癫狂。

好在舅舅及时赶到京城,将母亲接回。若是晚一些只怕母亲经受不住打击干出糊涂事。

舅舅在祖父被贬后收到牵连,仕途无望,便在洛城建了书院,从此传业授道,倒也安稳。接回母亲,一家人耐心劝解,加之母亲年少有位闺中密友,时常探望,教母亲学习刺绣,慢慢地日子归于平静,母亲也走出了愤懑,安心于当下的生活。

只有青璃知道,母亲独自一人时,常常目光游离,似乎人也飘走了。有时看着流云、落花,会无声落泪,哀婉叹息。她应该还是心痛的,时间抹不平。母亲为了大哥依然是叶家嫡子,最终也没意气和离。只偏居一隅,安稳度日罢了。

“小姐,咱们得去梳洗准备了,叶家的人已经入城了,申时就该到了。”海棠边说边扶了青璃的手。

“也不知又来假惺惺地关怀些什么”青璃撇撇嘴,往院里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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