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鼎,要先提魏蜀吴三国,昔年魏武帝破乌桓、斩蹋顿于白狼山下,因铸四足鼎,名曰白鹿,白狼山也因此更名白鹿山,此乃魏国天时之鼎!”

“又有蜀先主于武阳之水见龙腾田,因铸龙形鼎,名曰升龙,此乃蜀国人和之鼎。”

“再有吴孙权于樊山猎神豹,截尾赠予山神,因铸一鼎,名曰豹尾鼎,此乃吴国地利之鼎。”

李默然对历史所知有限,三国故事倒是大致熟悉,心想这般说来,魏得天时,吴得地利,蜀得人和,倒也说得通,怪不得他三家叫做鼎足三分。

张老汉察言观色,见李默然听得入神,愈发得意,抚摸那龟鼎道:“后来三家归晋,两晋共传十五帝,国祚一百五十五年,其中西晋传三世四帝,五十一年,怀帝司马炽,永嘉五年被汉昭武帝刘聪打破国都俘虏,刘聪同司马炽讨三国鼎,却不料破城之前,司马炽令亲信融了三鼎,淬炼菁华,重铸一鼎,携而逃之,刘聪欲求不得,怒发如狂,遂将司马炽毒杀。”

李默然听他解说今古,忍不住道:“那这鼎……”

张老汉点头:“不错,永嘉六年,怀帝亲信藏在金陵一带,闻听怀帝死讯,抱此鼎沉于瓜步江中。”

李默然听到“瓜步江”三字,微吃一惊:“那不是……小明王韩林儿落水之处?”

当初知客僧解说吕祖算鼋怪来历时,张老汉并不在侧,此刻听的李默然这话倒是一愣:“原来壮士也知那鼋怪根脚?老夫还是听判官所说,这才明了。”

说着叹息一声:“唉,那韩林儿怨气之所以能化形鼋怪,正是偶然于江底得了此鼎缘故。不然刘伯温以龙凤之力,引动国运,化洲镇压,他如何竟能逃出?大明近年虽然多灾,毕竟又未亡国,其实正是他借此鼎中所余国运相抗,方才得隙。”

李默然听罢这才恍然,原来韩林儿之所化为鼋形,而非别物,竟是因为先得了这鼎的缘故。

又听张老汉道:“韩林儿借此鼎化形巨鼋,鼋即此鼎,此鼎即鼋,便如同此鼎修炼为怪一般,只是借了韩林儿残魂一缕、怨气一腔。如今壮士诛杀此鼋,韩林儿残魂散尽,巨鼋肉身被江兽争吞,此鼎复归原形,然而这些年鼋怪杀生无数,便似古代以血祭鼎一般,如今虽是原形,灵性却有十足,壮士带在身边,或是镇压宅运,或是克制邪祟,当有许多好处。”

李默然听他说得神乎其神,亦不由心动,心想这东西且不说别的,这般非凡来历,摆在家里当个摆件,也是大有体面。

当下抱拳道:“长者赐,不敢辞,老丈既然特意来此赠我,小子便愧领也。”

说罢又笑道:“只是老丈同小子本是熟人,既来找我,径直见面便是,为何此前却又不现身,来把小子戏弄?”

张老汉笑道:“惭愧,惭愧。老汉初成神体,还未受得香火供奉,神体未实,魂魄不固,你一身冲天煞气,老汉又岂能近身?”

李默然奇道:“那你先前不近,随后如何却又现身?我二人这般对面而谈,也未见老丈有何不适啊?”

张老汉笑而不语,片刻后道:“时候不早,老夫去也,小友前途漫漫,善自珍重。”

说罢起身抱拳,身形一飘,便自窗户里走了出去。

李默然失笑道:“这老丈也是调皮,这般大岁数,有门不走,如何跳窗?”

忽然心中一动:咦,我记得昨夜窗户特意关紧,却是何时又开?

随即便听鸡鸣一声,李默然猛然坐起,发现自己正在床上,身上风吹微凉,淡淡熹光照进大开的窗户,桌上龟鼎、银票赫然在目,此前种种,竟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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