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家产?这是为何?”李义匡愕然道。

史诃耽苦笑道:“李千牛难道没听说下官和褚公之间的事情吗?”

“史朝议是担心褚公将来报复?”

“是啊,在李千牛面前,下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先不管将来的事情,就说现在,中书省上下,许多人都是褚公的门生故旧,特别是柳相公,更是褚公的至交。

下官现在在中书省衙署里备受排挤,举步维艰。只有告老还乡,远离京师是非之地,才能避免更大的灾祸。”

李义匡没想到史诃耽如此果决,忍心放弃一辈子打拼出来的家业,即是他站在上帝视角,也不禁有些佩服,赞叹道:“人都说壮士断腕,但真能做到壮士断腕的,古来又有几人呢!难怪史朝议能置下这么大的家业。”

“李千牛过奖了!下官是粟特人,寄居大唐,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泉。

还不知李千牛有无意向?

实话实说,下官的家族里人丁众多,因此延寿坊的宅院占地比较大,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找到合适的买家。如果李千牛有意购买,下官可以低价出售。”

李义匡瞥了史诃耽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史朝议,你莫不是也要害我?褚公刚刚因为抑买你的房地被贬洪州都督,我要是也从你手里低价买房,被御史知道了怎么办?”

“啊?”史诃耽脸色顿变,慌忙起身给李义匡连连赔罪。

“李千牛恕罪,是下官说错话了!下官只是着急变卖家产,绝无害李千牛之心!”

李义匡笑道:“史朝议不必紧张,你我之间又没有旧仇,我当然知道你是无心之失。不过低价出售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褚公刚刚被贬,没有人敢再低价从你手里买房的。

延寿坊确实离敝宅很近,但它的占地太大了,以其市价,在下可买不起。在下还是买延康坊那座宅院吧。”

“唉!”史诃耽郁闷道:“经李千牛提醒,下官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此一来,那下官要尽快变卖产业,就更难了。难怪下官已经联系过牙人好几天了,一直无人问津。”

李义匡想了想,说道:“史朝议,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还请李千牛赐教!”

“如果你真打算不计成本,低价变卖京中产业,也不是不可以。私人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官家不是。你大可以直接以官估价把京中产业卖给太府寺、司农寺、将作监以及少府监。”

史诃耽愣了愣,如果不是李义匡建议,他还真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高兴道:“多谢李千牛,让下官茅塞顿开!”

不过史诃耽只是强颜欢笑,内心十分苦涩。

当然,史诃耽并不是在心痛低价变卖产业。

而是史家之所以遭此厄运,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官估价,才使得他壮士断腕,放弃一辈子打拼的事业,退回原州老家。没想到最终,他又要以官估价把产业卖给官家。

对史诃耽来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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