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如今被冰雪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往昔的地标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能凭借着心中对家乡那份执着的记忆来辨别方向。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陈枫的身体愈发虚弱,脚步也变得愈加沉重。每次抬脚,就仿佛在举起千斤重的巨石,视线也开始变得朦胧不清。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即将到达极限,可心中的信念却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
就在陈枫感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家乡的轮廓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些熟悉的房屋尽管也被冰雪覆盖,但还是能看出曾经的模样。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他。
陈枫缓缓踏入村庄,眼前所见宛如炼狱一般。大部分房屋都已破败不堪,曾经坚固无比的屋顶,如今被冰雪压得粉碎,断裂的房梁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有些房屋只剩下半边墙还在摇摇欲坠地挺立着,墙面上满是野兽锋利爪子留下的抓痕。
地面上血迹斑斑,早已和积雪混为一体,形成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冰碴。血迹蔓延的方向杂乱无章,人类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断肢上的衣服碎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悲泣着主人的悲惨遭遇。
村中的小道上,野兽的脚印清晰可辨,旁边还有拖拽的痕迹,显然是野兽拖走村民或者家畜时留下的。村民日常使用的物品也被丢弃得到处都是,被踩扁的水桶里,水早已结成冰,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被撕成碎片的布袋,里面的粮食撒落一地,被雪半掩着,成为这场灾难无声的见证者。
陈枫的眼睛紧紧盯着村子里的一切,眼神中原本满满的期待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他的内心恰似掀起了惊涛骇浪,思绪在脑海中疯狂地翻涌着。
“这……这不可能……”陈枫的内心在绝望地呐喊。但很快,他像发疯似的冲向自家的房子,脚下的积雪被他踩得“嘎吱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冲进家门的那一刻,记忆的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陈枫想起小时候,每到冬天,父亲总会在屋里生起暖暖的炉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母亲则会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那时的屋子充满了温馨与欢笑,可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陈枫声嘶力竭地大喊:“爸!妈!”那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碎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陈枫发了疯一样开始在各个房间翻找,他用力拉开衣柜的门,把衣服一股脑地扯出来扔在地上。看着老旧的衣柜,他又回想起小时候躲猫猫,自己总是藏在衣柜里,母亲总能轻易找到他,然后笑着把他抱出来。
陈枫趴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床底,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缝隙,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们在哪,你们在哪啊……”
接着,陈枫冲向邻居家。邻居家的门紧闭着,他毫不犹豫地用肩膀用力撞去,“嘭”的一声,门被撞开,陈枫也因巨大的反作用力摔倒在地。
陈枫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立刻爬起来冲进屋内。屋内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一些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家具。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睛急切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他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双手在杂物堆里不停地翻找着,一些尖锐的物品划破了他的手,鲜血渗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陈枫从这家跑到那家,每到一户人家,都是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在一家的院子里,看到那棵老槐树,他想起曾经和小伙伴们在树下玩耍的日子,他趴在满是灰尘和杂物的储物间地面上,双手拼命地向深处探去,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着,脸上满是焦急和惶恐;在柴房里,他不顾那些摇摇欲坠的木梁,用力扒开堆积的柴火,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陈枫的双手因为不断翻找变得脏兮兮的,布满了伤口,有些伤口很深,鲜血不断往外流,染红了他的手指,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一个个刺目的红点。但他毫无知觉,眼神中只有疯狂与急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家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陈枫在村子里四处奔跑着,大声呼喊着家人的名字,声音在这死寂的村子里回荡,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仿佛要把这漫天的冰雪都融化。他的脚印在雪地上杂乱无章地延伸着,汗水从额头滚落,却瞬间被寒冷的空气冻结,在他的眉毛和睫毛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霜花。
可是,找遍了整个村子,陈枫都没有发现家人的踪迹,只有那触目惊心的惨状。这种绝望的寻找无果让他的身体摇晃起来,他缓缓地瘫倒在雪地上。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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