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当两个人的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充满了希望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却发生了一件事既使王福全哥俩一夜之间就成了远近有名的人，也让哥俩再一次倾家荡产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在万地营子几百户人家中，真正有钱有势的是“不是人”。“不是人”姓万，叫万世仁。因为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所以人们都叫他“不是人”。“不是人”是第一个到这里来开荒种地的。因为“不是人”家有钱，所以，不仅买了十几匹马，还雇了二十几个长工，没几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和一手遮天的地头蛇。万地营子就是这么来的。

万地营子还有一户姓王的人家，王家在万地营子属于自给自足的小户人家。王家人为人老实厚道，从来不惹事生非。即使吃了亏，也总是以息事宁人为根本，从不与人争得脸红步子粗闹，非得弄出个谁对谁非来不可。

一天，万家的几匹马跑进了王家的黄豆地，把王家的黄豆连吃带踩毁了一大片。王家发现后，把万家的马赶回去后，说了几句不满意的话。万家虽然觉得王家说话不好听，但是，自知理亏，当面没有说啥。没想到，一匹马由于吃的黄豆太多了，当天夜里就涨死了。第二天早上，万家一看马死了立刻怒火冲天，“不是人”大儿子带着两个打手跑到王家就破口大骂起来。王家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跑到自驾来骂大街。万家明知道马是咋死的，却硬说是因为王家连打带撵，结果马跑得太急了涨死了，非要王家赔一匹马不可。王家的儿子气不过，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万老大说王家耍无赖，是胡说八道。王家的儿子说万家不讲理，是仗势欺人。万老大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王家的儿子拉到自家的马棚里吊了起来。说，王家什么时候赔马，就什么时候让放人。无论王家怎么哀求，万老大就是不依不饶。王家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说，如果万家不放人，就到县里告万家去。万老大二话没说，拿起皮鞭子就打王家的儿子，一边打一边说，你有种就去告老子，老子倒要看看县太爷能把老子咋地。结果，把王家的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

王家的儿子那一声接一声凄惨地哭喊声传到了王福全的小马架子里，王福全正在吃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放下饭碗来到院子里听听了，接着就朝万家跑去。当他跑到那里以后王家的儿子已经昏过去了。虽然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但是，由于都惧怕万家的权势，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讲情。王福全不由得怒火冲天，质问万老大凭什么打人。

万老大眼珠子一瞪，冷笑两声说道：“凭什么打人，你眼瞎啊？他把我的马话活地撵死了，不但不赔老子骂还要去告老子，老子打他是轻的，如果不配吗，老子就让他偿命！”

王福全又问王家怎么回事。王家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王福全质问万老大：“你的马明明是吃黄豆吃多了涨死的，凭什么说是人家撵死的？”

“他不撵，马能涨肚吗？不涨肚能死吗？”

“亏你还说得出口！你的马把人家的黄豆祸害了，你本来应该包赔人家的损失，你不但不包赔人家的损失，不向人家赔礼道歉，还让人家赔你马，人家赔不起，你就把人家的孩子打成这样，你也太霸道了！”

“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臭要饭的穷光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想管老子的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万老大骂道。

“他妈的，老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虽然穷，可是个人！你再有钱，也是个畜生！告诉你，不管是谁，只要他干伤天害理的事，让我碰上了，我就要管！”王福全更是怒不可遏。

“不是人”从屋里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小子，你知道这个屯子为什么叫万地营子吗？告诉你，老子在这里开荒种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腿肚子里转筋呢！一个臭山东棒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想在老子家撒野，看来不给你店里还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支眼！”

“放你娘的屁！老子管你什么万地营子千地营子呢！你拍着心口窝想想，你们是怎么发家的？还不是靠穷人没黑没白地给你干活发家的吗？你的腰包里揣得那些钱，不是别的，都是穷人的血汗！对待现在还再给你扛活或者曾经给你扛过的人，你们不但没有一点同情心，回过头来还欺压他们，我倒要问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福全本来就嫉恶如仇，“不是人”的话让他勃然大怒，怒火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儿上，指着“不是人”的鼻子也大骂了起来。

“给我连他一块打！打死了老子给他偿命！”“不是人”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万老爷子气的直打哆嗦。

“告诉你，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你要是把老子惹急眼了，老子就让你全家好看！”王福全毫无惧色。

万家的两个儿子一人抄起一根棍子朝王福全奔过来。王福全顺手抄起一把四股钢叉，拉开了架势。万家的两个儿子举起棍子就朝王福全的头顶砸了下来，王福全举起钢叉往上一搪棍子喀嚓一声断成了两截，不等万老大缓过神来，王福全把钢叉一顺冲着万老大的肚子就捅了过去。万老大大惊失色急忙一闪，钢叉紧贴着万家大儿子的肋骨穿了过去，把衣服捅了一个大窟窿。

王福全的二哥一看万家人动家伙了，也赶紧捡了根棒子冲了上去：“他妈的！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都来吧，今天老子非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万家的人胆怯了，再没一个人敢上来。

“告诉你们，别看老子就哥俩，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来啊，不怕死的都上来！”王福全指着王家的儿子又说道：“你们要是再打他，我就灭了你们全家！”

正在这时候保长来了，一看王福全摆出了拼命的架势，而万家虽然人多，但没有一个敢拼命的。真要打起来，万家非吃亏不可。为了给万家一点面子，说道：“老爷子你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又训斥王福全道：“你才来了几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和万老爷子动家伙，你也太野了！”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村子虽然叫万地营子，但他并不只是万家的，是大伙的！”

“越说你越来劲，他们两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好了，你横插一杠子算咋回事？”

“俺姓王他也姓王，俺们是一家子，难道俺不该管吗？”

王家的老汉一看王福全为了自己和万家吵起来不说，还不买保长的账，担心保长和万家联合起来收拾王福全，赶紧说道：“大兄弟，算了，为了俺，你…你这样做不值得！”

“咱们是老乡，又都姓王，自己不帮谁来帮？你别啥也甭管，俺倒要看看他们能把俺咋地！”

“没见过你这么犟的！你这么一闹，不但啥事也解决不了反而会越弄越僵，还不赶快走！”

“俺就不走！老子来黑龙江也不是一年半载了，有些事也都经历过了，俺算看明白了，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气的布袋！你尽管给那些有钱的人当牛做马，尽管他们把你的血汗都轧光了，也不会把你当人待！当今的世道，穷不帮穷谁帮穷！不就是这百十斤吗，老子豁出去了，今天这个事俺非管不可！”又对万家说：“告诉你们，老子在深山老林里伐过大木；黑龙江里放过木排；山沟里沙过金；也种过大烟和水稻！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摆！老子连土匪都不在乎，难道还怕他姓万的不成！”王福全真的豁出去了。

“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保长一看王福全不买他的账，恐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下不来台，只好赶快把话拉回来了。

“你让他说，我倒看看他还能说出个啥来！”万老大说道。

“姓万的，人做事不能太过分了，更不能骑着别人的脖子拉屎！别看你姓万的家大业大，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们，过去老子任人欺负，从今天开始，谁也别想欺负老子！你今天把人放了什么事没有，不然的话，老子也让你好过不了！”

不知道是别人瞎猜的呢还是王福全哥俩不小心，藏枪的时候被本家看见了，王福全来了不久就有人传说他哥俩有两只盒子炮，所有知道的人，没有一个不犯嘀咕的，怀疑两个人的来路不正，大都对他哥俩敬而远之。即使那些好逞强甚至横行霸道的人，也都畏惧三分。万家尽管将信将疑，但也心存戒备。

王富全这么一说，万家的人猛然想起了枪的事，都不由得毛骨悚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都愣住了。

保长心里也很清楚：王福全不仅有枪，而且还是一个一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灶王爷贴在腿肚子上想走就走的人。他也看出来了，王福全看上去虽然很平常，但是，吐口吐沫就是钉，说到做到，一旦把他惹急了，他会拼命的。便心平气和地说：“算了，都听我一句劝，都在一个屯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都互相谦让点，别弄得都跟冤家对头似的。”

“保长，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看王家的儿子都被打成啥样了，万家必须把他的伤治好了！”

“不是人”知道王福全这样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但又不甘心：“我的马呢？难道就白死了？”

“你以为治好他的伤就算扯平了？刀伤药再好，不如不割口！你要是觉着吃亏，这么办好了，你让我打一顿，你包赔他的黄豆，我替他包赔你的马，怎么样？这样公平吧？”

“不是人”气得干嘎巴嘴，就是说不出来话来。

“好了，这事就这么办吧。老爷子，王家也很困难，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大家大业的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就给他买点红伤药吧。”保长劝道。

事后万家虽然给小伙子送去了一点红伤药，但没几天王福全就被警察带走了。不用说，谁都知道是咋回事。王福全进了笆篱子后，二哥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才把上上下下全都打点遍了，才把王福全放出来。就这样，王福全依然被打的死去活来，差一点把命扔在监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