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虽然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直到她去到霍沉舟的屋子,发现苏梦蝶在这,才恍然为何这次霍挽晴没有陪自己一同进来。

与苏梦蝶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女子。

她名唤霍箫月,是霍沉舟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生得娇俏可爱,古灵精怪的样子。

一双弯弯的月牙眼,未语先笑,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她一见了沈栖姻,便上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甜甜地唤道:“栖姐姐!”

话已出口,她才后知后觉似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沈栖姻:“我、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嗯。”

“太好了!”她拉着沈栖姻,兴冲冲地往屋里走:“其实我原本想叫你‘姻姐姐’的,但后来得知,你家中姊妹芳名当中都嵌了一个‘姻’字,若真那样唤你,倒不知是在叫你还是叫她们了。”

“可这个‘栖’字,却是你独有的!”

“姑娘心思细腻。”

她倒没想那么多。

霍潇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道:“哎呀,栖姐姐唤我月儿就是了,一口一个‘姑娘’,听起来怪生分的。”

“……好。”

“那栖姐姐快些给我大哥治病吧,我就不耽误你的工夫了。”

她说着,往旁边稍稍让开。

霍沉舟上前一步,朝沈栖姻拱手道:“那日多谢乡君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将军客气了。”

闻言,霍沉舟眸子一暗,落寞道:“……我已不是将军了。”

早在他左臂再次废掉的那一日,他便自请卸甲了。

沈栖姻淡淡一笑,自信道:“我会让公子再次成为披甲上阵的将军的。”

“如此,便先行谢过乡君。”

霍沉舟的反应很冷静,全然不似那日霍挽晴的兴奋激动。

倒是一旁的霍潇月,追问道:“栖姐姐,我哥哥若要恢复如初,不知需要多久?”

“快则三个月,慢则需要半年之久。”

“为何差那么多?”

“因为要看将军配不配合。”

每次施针药浴之后,他的情况都会一日好过一日,但倘若他再像之前那样急于求成,稍有好转便不要命地练剑,那只会拖延治疗的进程。

霍潇月听后,立刻拍着胸脯表示:“栖姐姐你放心,有我和嫂嫂看着大哥,保证他乖乖听话,一定不会胡来的。”

“那便好。”

沈栖姻在为霍沉舟施针的时候,苏梦蝶和霍潇月就在旁边看。

后者大抵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没一会儿便站起来走来走去,四处摸摸看看,最后不知从哪一处寻摸出了一支步摇,兴奋地跑过来问霍沉舟:“大哥,你这儿怎么还有支步摇啊?”

霍沉舟循声望去,眸光倏然凝住。

沈栖姻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支白玉垂扇步摇,样式很是精巧别致,一看便价值不菲。

霍潇月拨弄了一下上面的流苏,满眼喜爱:“大哥,这支步摇能送给我吗?”

霍沉舟眸光一闪,没有立刻作答。

“好吧,看来大哥是舍不得……”霍潇月半真半假地说着,贼兮兮的眼神却在霍沉舟和苏梦蝶之间来回游移:“一定是准备送给嫂嫂的,所以才不肯给我。”

“是吗?”苏梦蝶笑笑,接过细瞧:“的确合我的心意。”

她看向霍沉舟:“当真是为我准备的?”

默然一瞬,霍沉舟正色道:“不是。”

苏梦蝶眼底的笑意顿时便淡了几分。

霍沉舟坦言:“前年挽晴生辰,原本是买来送给她的,你若喜欢,我另买来送你。”

“噢,原来是给挽晴的,那如何还留在你手上?”

“买下这支步摇时,尚未至她生辰,后来……”他顿了下,方才继续:“后来你我成亲,我送她此物,并不合适。”

“夫君也太多虑了,你与挽晴是兄妹,做哥哥的送妹子一份生辰礼,难道我这个做嫂嫂的还要吃醋不成?”

“既是给挽晴准备的,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苏梦蝶说着,将步摇递回给霍潇月,并道:“月儿,待会儿你给挽晴拿过去。”

“好。”

可也不知这二人究竟是前者松手太快,还是后者接得太慢,竟将那支步摇摔到了地上,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苏梦蝶掩唇:“呀,可是我不小心了。”

霍潇月也一脸愧色:“不是嫂嫂的错,是我没拿稳。”

说完,二人齐齐看向面沉如水的霍沉舟。

他垂眸,视线落到手臂的银针上,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响起:“无妨。”

苏梦蝶这才再次笑开:“既已断了,那便丢了吧,赶明儿我再挑好的给挽晴。”

沈栖姻冷眼旁观这一幕,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判断有误。

她最初以为,霍挽晴方才没有陪自己进来,是因为知道有苏梦蝶和霍潇月在,不怕自己单独与霍沉舟相处于礼不合。

可是照此刻的情形来看,怕是因为她们姑嫂关系不睦。

施针结束后,霍沉舟去泡药浴,待到周身气血运转起来之后,她再推经络,效果会更加显著。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推经络”上了。

一听说是沈栖姻亲自为霍沉舟按摩,苏梦蝶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可口中却问道:“乡君没带个小药童来吗?”

“没有。”

便是将春生带来了,这活也不是他能干的。

见沈栖姻面上神色淡淡的,苏梦蝶便解释道:“乡君可别误会是我小气,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须知男女授受不亲,若传出去,恐于你名声不利。”

沈栖姻:“道理我都懂,所以现在的意思是,不用我给他治了是吗?”

“这倒不是,只是为你二人名声考虑,不如乡君在手上缠一些布条?”

这话把沈栖姻都给听笑了。

懂了。

这位少夫人是怕她“玷污”了她夫君的贵体。

“少夫人,大夫给人施针推拿,是讲手感的,你拿布把我手都缠起来了,跟让将军拿一把没开刃的剑上战场有什么区别?”

苏梦蝶抿了抿唇,没吭声。

最后还是霍沉舟自己开口,言称若不会因此给沈栖姻带去困扰,那便还是要托她为自己诊治。

方才她在等他泡浴的时候,坐的工夫大了些,站起时腿忽然麻了,膝盖顿时一软。

霍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只托了下她的小臂,在她稳住身形后便立刻收回了手。

苏梦蝶看着这一幕,眸中晦暗不明。

一直到按摩结束,她送沈栖姻离开的时候,忽然用仅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乡君就是这么勾搭上萧世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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