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为这事感到愧疚吗?”

“怎么可能不愧疚呢,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可以避免?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你在那种绝境下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没有你那些烧炭党当天就要被杀光。”

“我不是愧疚直接打仗,我是愧疚打赢了战役后信心膨胀了,自作主张去美泉宫谈判,以为自己能对付梅特涅和卡尔大公他们……”

“打赢了一场不可能胜的战役本就值得骄傲,”奥坦丝伸出手抚摸着夏尔的额头,“之后的谈判你的确有责任,可我和那位加富尔一样认为不能全怪你。”

“话虽那么说,可我还是觉得辜负了他们的期望,特别是我一闭眼,或者是坐到餐桌前就会感觉世界都被他的血染红,他的遗体也会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斥责我……”

“辜负期望……这世道本就没有什么辜不辜负的想法。”

夏尔先是本能地愣住,之后又缓了回来,他明白奥坦丝确实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烧炭党觉得你辜负他们?我倒觉得是他们辜负你!”奥坦丝语气有些激动,“他们天天把统一意大利挂嘴边,可离了你他们什么都干不成,脏活累活全都丢给你来做,你辜负他们什么了?是你带他们故意输掉战役了还是那份废纸条约是你故意签下的了?

说得直白点,只要你没有主观上害他们的想法,那你就没有辜负任何人。”

奥坦丝瞄了一眼正下方躺在膝盖上的夏尔,见对方的脸色多了一抹红,点点头继续说:

“夏尔,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摆脱学校里养成的那种书生气,会有这种想法我不怪你,可你以后要记住,波拿巴家族的后裔永远不用为辜负或亏欠任何人做任何形式的忏悔,要是有人逼你向与你无关的错事认错,唯一要做的就是像继父那样,拔出手枪往他的脑袋送一颗大号子弹!”

奥坦丝说得有些激动,再加上年纪大了有些缓不上气,缓了一会后她继续说:

“要说辜负,继父打了几十年仗,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的人连这博登湖都装不下,可他会因此在所有人面前痛哭着跪下说辜负了他们吗?记住,所谓的愧疚,辜负都是无名小辈挂在嘴边的词,作为波拿巴的子嗣和拿破仑皇帝的后裔你必须时刻牢记这点,

在前方等待着你的应是征服,是荣耀,是一切凡人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你注定是要创造一番伟业的,要让维也纳,柏林和圣彼得堡的那些自视甚高的老贵族再次领教鹰旗的威光与荒野雄狮的咆哮,让他们知道波拿巴是打不倒的,更是打不败的!”

夏尔沉默地听着她说这些,不知不觉间感觉浑身的热血开始奔涌,全身也变得没有那么冷了。

“夏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夏尔·路易·拿破仑吗?”

“唔……为了纪念夭折的大哥拿破仑·夏尔和现在正养伤的二哥拿破仑·路易?”

“那只是个顺带的理由,”奥坦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夏尔熟悉她的这一做法,这只有她在说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时才会如此:

“因为你身上带着天命,此生注定要再次扛起鹰旗让它再次飘扬于世,夺回我们家族应有的皇冠,权柄与荣耀,让所有人都再一次匍匐在拿破仑·波拿巴的脚下!舍弃这些不必要的自责吧,我的儿子应当是法兰西乃至整个欧罗巴的主人!”

若这些话换个人跟夏尔说,估计早就被他当成无良老板无耻画饼了,可如果是作为老妈兼他在此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影响颇大的人来说,还是足够让他热血沸腾小宇宙爆发的。

夏尔浑身气血上涌,竟蹦地一下从奥坦丝的膝盖上坐了起来,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显然是恢复了。

“感觉好受些了吧?”奥坦丝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夏尔的头。

夏尔嗯了一声,奥坦丝也点点头收回了手,接着像等待已久一样望向进来时的房门方向:

“进来吧。”

话音一落,房门再次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一身考究的正装,那张充满着朝气的脸在大厅柔和的光线作用下显得更像拿破仑本人了。

“你,你竟然也来了!”夏尔惊喜地喊出声,竟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圣诞快乐,堂兄,”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微笑着看着这个半年没见面的堂哥,郑重地握住了他的手。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