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那老妪只是笑笑,牵顺裙摆:
“人生还长,别急着赶路,能否听我这个糟老太婆讲讲故事?”
“不以真容示人,故事又怎引人入胜?”
闻言老人一怔,似没想到少女这般说。
“说的也是呢,我啊,演了这么些年,自己都当真了。”
将人皮面具剥落,丢在一旁,只有白发不似作伪。
与她的肌肤一样。
妇人样貌不算出彩,但胜在白皙,真正令人注意的只有那对猩红瞳孔。
“多少年了,不戴面具反而不习惯。”
“为了瞒过街坊邻居,唉,不得已扮老。”
妇人轻抚脸颊无奈笑道:“观你骨龄,也是读书年纪,若我有儿女该比你大些,成家立业了。
“能否也让我看看同学你的全貌呢。”
孟书表面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实则心神余光一直没离开她半分。
话落稍许,才将渔夫帽掀开,侧首对望。
及肩青丝盘成混元鬓,束着木簪。
一对颇具女性柔美的远山眉,秀挺鼻梁架着副细边圆框眼镜。
多了份书生气。
只是五官整体却横生一股子英气,初看更仿若男儿。
“姑娘…还真不能用美来形容呢。”
一语双关,那妇人掩嘴轻笑。
“不过来的是道教中人吗?也好,那帮学院出身的杀气太重,我不喜。”
说完,妇人也学着她,将视线偏转向亭外风景。
“我本是兔妖,化形以来生活在人世多年。按理人间情爱应是无缘,可我丈夫却是个妙人,偏偏看上我呢。”
“和他顺利完婚,日子倒也充实,虽说无法生育却并未影响夫妻情谊。”
“他是个好男人,你们人都难求的好姻缘我竟能得到,该是我善有善报吗?”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好景不长……”
“如今想来却是我上辈子造的孽。”
说道此处,她停顿会,又接着道:“受我妖气影响,他身体每况愈下。我打听到,需以人宗灵蕴抽离体内妖气。”
她感慨道:“呵…易得有情郎,难求无价宝啊。”
“我苦尽心力,许以重利,再后来哪怕是答应为奴为婢。”
“可有谁会傻到将本源予一外人治病?”
孟书沉默不语,在灵气匮乏时代,修为重要性大多是与生命平级的。
人宗乃是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是其中是一道分水岭。
宗并非宗师,而是取开宗明义之意,形容修行的一个关键开始。
唯有此境常能灵气外放,再之后便是‘问境’,可修行术法。
其后的‘望燧’则有沟通天地之妙。
至于人宗之前,亦有两境,就只是武侠那种范畴了。
檐雨条条,风也萧萧,妇人压抑着情绪的话语在亭中围绕。
“无奈之下唯有自身修炼的同时再等机会,只盼成人宗后以自身灵蕴为引。”
“哈哈哈……”说及此处,妇人莫名发笑。
片刻后,笑渐不闻声渐消。
“……可我那丈夫再也等不到了。”
多情却被无情恼。
“呵,说出来心也好受些。故事还没说完,只是姑娘,时间不早啦。”
妇人缓缓取下发簪,白发若瀑布般顺流而下。
那发簪取下握在掌心却是数根银针!
“我予人承诺,要取你性命的。”
瞬时银针激飞而出,洞穿亭撑圆木。
孟书早作提防,在其抬手前便已蓄力蹬腿跃开。
将手中背囊解结,取出内里裹挟之物,乃是一柄状似油纸伞的武器。
妇人紧跟着跃出凉亭,手中银针环绕,抬手间划过一抹流光!
以气御物,果真是人宗。
轻扭伞柄,“咔”一声脆响,伞面与中棒分离,从中抽出。
“哒”
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素手翻转,伴随黑影掠过,银针被弹开。
原是一柄玄色木剑。
瞬息银针回转,少女站位不动,上身微旋侧避。
那妇人将银针收回,斜睨一眼,才看向孟书手中木剑:
“银针都没能洞穿,原来是紫光檀所做。”
“嗯?隐有天威,感情这木头还是雷击…。”
好似想起什么,妇人目光顿时在林间环顾。
“同学,你这配置很豪华嘛,是道教哪字辈的传人?家长没跟来吧?”
孟书没理她,自顾自的往口袋掏出一把符灰,从身边水洼沾水打湿,涂抹剑身。
“点金符灰?”
“前辈见多识广,只是将死之人还怕我师门吗?”
“呵呵呵……”
妇人掩嘴轻笑出声:“在死之前,我得完成承诺不是?”
“毕竟我答应过它们,要是你家大人来了护着可不好。”
说完腾身而起,银针已早先一步射出。
瞅准时机两剑挥去三针,妇人已近身抬掌。
孟书弓步搂推,聚气于左掌,盖了上去。
刹那间灵气相交四散,雨叶翻飞,不过一会儿。
那妇人掌心灵气催生,如排山倒海般,受此冲击,孟书再也无力抵挡,倒飞而出。
直至脚跟抵住树干方才停下,未待稳住身形。
银针混杂在细雨中,穿过一片落叶才显形。
勉力抬剑格挡,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针头擦着剑身划过,洞穿少女左臂肱肌仍有余势,直至入木三分。
双腿微曲,身轻似燕闪过数米开外,掌印接踵而至,惹得树木颤动,雨珠和着枝叶坠落。
见少女仍有余力,妇人轻哼一声,却不再近身,指尖三根银针来回穿梭,如猫捉老鼠一般戏弄。
额前已分不清冷汗雨水,虽又添新伤,面色却冷然如往常,挥舞着剑光。
重约一斤多的木剑此刻无形加重体力消耗,遍布体内的灵气愈发稀薄寡淡。
“这么辛苦,再给你添把火。”
抬脚一跺,灵气如波散开,银杏叶无风自动聚成一团。
“哗啦”一声,好似无边落木萧萧下,片片如刀般旋向少女。
“看你这下怎么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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