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枪声并不是朝暮梢开火的,而是击中了前方一只豺兽。

豺兽猛地向后一个趔趄,被击退一大步,垂着头,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一颗滚烫的银珠从它凹陷的皮肤中脱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意料之中。

暮梢知道,天雀人的制式武器是用来对付人的,那球形弹丸或许可以轻松的杀伤人体,但是伤不了皮脂厚实柔韧的豺兽。

但天守人的弓可以。

豺兽甩了甩头,迅速恢复过来,那一颗弹丸虽然没伤到它,却着实给它打狂暴了,

吼唔唔唔——!

它仰天怒吼一声,正式向它的同伴们发起进攻的号角,拔起腿凶猛地向几人冲来,其他六只豺兽几乎同步的迈开步子,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开始冲锋,如同一个迅速开始缩小的圈,要把他们挤死在这圈中!

嗖嗖!

两根箭矢瞬间命中了一只豺兽的额头,射穿了它的头骨,它四肢一软,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尸体刹出三步远,扬起漫天的灰尘。

小翎逐风迅速收弓,几乎同步的跳上身旁的两颗树,如一道烟影一顺溜就爬到了树顶,这些天雀域本地的豺兽从未见过这种飞檐走壁的人,着实把其中两只豺兽吓坏了,猛地刹住脚步,停在远处,不敢继续靠近。

圈形被破坏了,这时其实可以开始逃命了,但携了弓的天守人并没有逃跑的必要,而那几个天雀人又似乎不了解豺兽的捕猎战术,正疯狂的朝几只豺兽开枪,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嗖嗖!

又两根箭矢命中了同一只豺兽的额骨,它瞬间失力,轰然倒地,壮如巨石的体格在天守人的精准的打击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那几个天雀人就没这么从容了,当他们前方的两只豺兽冲过来时,几人已经连换弹都不利索了,子弹都掉在地上,那白帽老大还在迅速的瞄准装填发射,每一枪都命中了头部,但仅仅只把其中一只豺兽控制住了,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另一只豺兽很快就瞄准了这个最具威胁的家伙,迅速冲向他,如一座大山般呼哧呼哧压了过来,趁着白帽换弹的空档,凶悍地向前一扑,张开那可以轻易咬碎猎物头骨的血盆大口咬向他的头——

噗!

白帽感觉自己像是被飞垒撞了,侧向突然迎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向侧方撞出十几步远,紧接着,几个天雀人看到暮梢那高大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横过重锤斧,猛地接下了豺兽那一击咬杀!

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击退了四五步远,这豺兽力气真是大的吓人!它大张着那又腥又臭的大嘴,满嘴湿黏的口水,挥舞着爪子,暮梢抓着锤斧死死控制住它——嗖嗖!果不其然,两根箭矢同时命中了这豺兽的后颈,它一下如触电般僵直住了,硬着身子摔倒在地上,蹬着腿挣扎着,暮梢举起斧子,毫不犹豫地结果了它。

嗖嗖!

又两根箭矢命中了从侧边冲向暮梢的豺兽,它瞬间毙命。现在,场上只剩下三只豺兽了,它们一看和这黑面人对抗没有任何胜算,转身立刻逃跑了。

“为什么咱俩总是射同一只?”

树上,小翎问对面树上的逐风。

“因为采取了相同的策略。”

“那以后你先射吧,箭矢可是很宝贵的。”

“嗯。”

逐风点点头。

要不要继续跟着他们呢?

暮梢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救下这几个天雀人的理由很单纯,卖一个人情,天雀人最常用的载具就是飞垒,所以他们肯定也有,跟着他们前往他们的老窝,看能不能和那里的人商谈一下,借一座飞垒过来。

要是他们收齿钱的话,这事就很好办,要是不收可能就有点麻烦。

有几个天雀人举枪瞄准了他们,白帽喝令,命令他们放下枪,两个孩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暮梢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白帽向他们打了几个手势,不断摆手,意思好像是要他们走,走远点,不要再跟着他了。

这可不行,你还欠我一条命。暮梢想着,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双手,示意要他们再把自己铐上。旁边一个天雀人翻了下白眼,像是在说这玩意铐得住你吗?辛苦你跟我们演了一路了。

白帽摆手,他觉得暮梢是会错意了,不是要铐他们,是让他们赶紧走,然后他看到暮梢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地上,又往前走了一步,快把手伸到他面前了,好像在说赶紧铐我。

“XXX?XXXXX。”

“XXX,XXXX。”

有两个天雀人开始交谈起来。白帽看着暮梢,叹了口气,向其中一人招手,那人拿着三副新手铐,又走了过来。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他们看懂了这个手势的意思。那个背着大包的天雀人把他们仨的武器又缴获了,放回了自己的包里。

轰…轰…

远处时不时传来微弱的爆炸声。他们来到一片荒芜的草原上,四处可见大块的白色岩石,满地都是泥泞的弹坑,大片草地被烧焦,枯萎。他们看到,远处浮现出一座巨大的白色要塞,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这座要塞是用某种颜料刷成白色的,颜料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了漆黑的铁锈表面,要塞周围架设着不少铁制炮台,到处都有人看守。他们看到,要塞里飘着几面印有白色图案的灰底军旗,有两面军旗已经残破不堪。

白帽带着他们走到要塞大门口,几名哨岗上的士兵见了他就向他敬礼,大门缓缓向上打开,发出咕噜咕噜的转轮声。

“XX,XXXXX。”

白帽同一名士兵说了几句,他点点头,向要塞里跑去。过了片刻,一个长着灰青毛发,披着白色长袍,穿着一身洁白军装的人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三四十岁,正值壮年,半张脸覆有烧疤,眉梢如一把刀,眼神锐利,看起来是个相当凶狠的角色。

白帽走上前,拿出地图,开始向他汇报起目前的情况。两人的关系似乎十分亲近,应该是老相识。

“XXXXX,XXX,XXXXX。”

“XXX?”

“XXXX。”

“XX,XXXX?”

烧疤脸应该是这些天雀人的头领。两人谈着谈着,烧疤脸看向暮梢三人,他与白帽说了几句,白帽反驳,两人开始争论起来。

即便听不懂天雀语,小翎也能感觉到那烧疤脸对他们不怀好意。他注意到暮梢已经绷紧了身子,随时准备采取行动。

两人似乎是在争论这三个囚犯的处置问题,争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忽然,那烧疤脸喝令一声,他身后的士兵齐齐走向前,站成一列,举起枪,瞄准了他们三人!

“XX?!”

白帽一声怒吼,那些士兵又都犹豫了,看得出来,这白帽在军中的威望不下于那烧疤脸。白帽走到他们三人面前,挡住他们。那些士兵急忙放下枪口,生怕伤到他。

烧疤脸一脸难以置信,刚想斥责他,要塞里突然传出一阵喊声——

“天守人!”

三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天守语!标准的天守语!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戴着一顶白色小头盔,脸上有些脏,他从大门口探出头,望向他们三人。

难道是这孩子在喊话?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小翎鼓起口气试着冲他喊了一句。

那小头盔孩子望着他,又看了一眼烧疤脸,开口大声回应道:

“因为你们乘敌人飞垒,进了我们的领地,不能让你们离开!将军是这么说的!”

敌人的飞垒??

“我们只是从这路过!才没有乘你们敌人的飞垒!”

“在你们天守域外租售飞垒的,就是我们的敌人,【墨坷人】!”

几人听闻惊住了。这句话是那孩子自己说的,看得出来,他很了解天守域那边的势力情况,也很清楚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怪不得那几人把他们的飞垒打了下来,他们乘着敌军款式的飞垒,被意外的大风吹进了这帮人的领地,不就正像是前来袭击的敌军?

“哈?”

小翎反问一句:

“照你的意思,所有从天守域坐飞垒过来的天守人、目像人、筑足人,都应该被枪毙咯?”

逐风嘴角微微一抽,似乎略有笑意,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这…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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