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闷地笑出了声,坐上正堂的上座后,才道,“不用站着了,都坐下吧。”

“朕听和之说了,当年的命案你已查出些眉目?”

这话是问向第五寻的。

第五寻垂目后坦然相受,“听闻皇上曾令家父密查当年北戎之战大败的真相?”

萧索中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很快,但却被第五寻捕捉到。

他敛眸点头,轻叹了一声,“正是。你父亲是朕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北戎那一役,你当比朕更清楚,你父因何而败?”

“有人动了粮草,我父亲并非贪墨粮草、亦或贪功冒进。”

“是。”

萧索中眸中闪烁,似乎回到了那一夜。

-

五年前。

殿试日。

萧索中钦点了状元、榜眼、探花。

南希国,举国同庆。

戌时,天色骤变,狂风乱作。

是个无月夜。

不久,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昌宁侯冒雨进宫来觐见皇上。

公公于子叫醒了刚在御书房歇下的萧索中,面见了一身黑斗笠、被雨水浇透了的第五铭怀。

“可是那事儿有眉目了?”

萧索中眼含兴奋,若是依照他和铭怀的推测,此事一成那便是拿捏了范氏的铁证,届时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铭怀的眸子在烛光中闪烁,“臣查出一人,是范氏的旁支,曾在去岁北伐时出现在北戎北城。”

萧索中以拳击案,“他范竟大胆!竟敢与北戎勾结!”

“皇上息怒,”第五铭怀墨眉紧蹙,“此人既已浮出水面,臣定将他与他背后的范竟一并揪出来!”

“可是有了铁证?”

“……”第五铭怀摇头,但还是轻声道,“不过,臣有一计。”

……

一阵唏嘘碎语后,御书房内响起一声冷斥,“不可,此事朕不同意!”

“皇上,”第五铭怀抱拳下跪,“臣不怕死!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没有铁证,只能引身入局!”

“不,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砰——”

第五铭怀叩头砰地,紧接着又是一声!

“砰——”

萧索中一愣,“你这是作甚?”

“皇上,那是整整十万人呐!那是,臣,是臣亲手带出来的兵!臣忘不了他们是怎么死的?!如果粮草没有被偷,那一战就输不了啊!!”

他的脸上有泪划过,“副将刘全乃范竟门生,与范竟表弟董纪合谋,贪墨粮草,杀害同僚丁卓,通敌叛国,让我十万将士被北寇活活围困致死!这一大仇!我第五铭怀至死不敢忘!请皇上成全!”

许久后,萧索中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便依你。”

“谢皇上成全。”

第五铭怀走后,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萧索中叫来了暗影卫统帅容其,“派十人去昌宁侯府守着,若有异动,务必护好昌宁侯与夫人。”

“是。”

不过三刻,容其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昌宁侯府满门被杀了!”

……

是他无能,这颗入了局的棋子被吃了。

是他钓鱼,没有成功,反倒丢掉了鱼饵。

-

萧索中扶着额头,眸中的痛意被眼皮子遮住。

许久后,他才道,“朕对不起昌宁侯。”

“若非朕,他不会死。”

第五寻一听,眸中杀意骤起,广袖下的手握成了拳。

屋内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第五寻心中恨意滋长的声音。

沈清浅慢慢拉住了那颤抖的手,对着高堂上闭上眼的人问,“所以,事实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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