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的背影出现在马路的人行道上,昏黄的灯光投在地上,把人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拉短。刺骨的寒风扑打在少女娇嫩的脸上,没过多久,路北浛感觉她的手被冻僵了。
后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路北浛没回头,依旧在往前走着。汽车跑到少女前方,然后下来一个人。路鸣跑着,嘴边呼出一口热气,手里面拿着羊绒围巾就往女儿脖子上围,牵着她冷的像冰一样的手就把人带上车。
路北浛鼻尖泛酸,不想说话。
终究还是自己的心头肉,好不容易自己的女儿有了唯一的朋友,多多少少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只是他觉得女儿把友情看的太重了,反而也不是一件好事。到缪家之前,路鸣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车灯扫到小区的门口,影影绰绰站着个人。
“老路,来啦。”是缪正。女儿失踪的事情就是个很大的打击,缪正也顾不上自身的形象了。出门出的急,里面穿着棉睡衣,外头随意罩了件军大衣,头发乱糟糟的。
路鸣也是说不上的一阵心酸,万千话到嘴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况且女儿又要在这种时候跑到人家家里。他对缪家的人是很放心的,突然想起老缪的小女儿:“小橙怎么样?”
缪正噎了一下,随后笑笑,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就待在家里,关键是小雪...”还没说完,眼眶就红了。
房间的窗户被推开,凉的瘆人的风呼啦呼啦刮进来,把少女额前的刘海吹得飞舞,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早已远去的汽车。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已经听到外面来了人。
“阿姨。”路北浛不会安慰人,此时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缪正的妻子睡不着,坐在床沿抱着一杯热水,看到路北浛来了,扯出一丝僵硬的笑。
路北浛睡在缪玲雪的卧室里。
这么冷的天,缪玲雪能去哪里。
半夜,路北浛睡不着,爬起来拿着缪玲雪书桌上摆放的《高中数学知识点大全》,翻看了几页,上面是缪玲雪娟秀的字迹,字如其人。她的骨子是疲倦的,闭上眼又是睡不着的。她开门,去洗手间里面掬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浇。意识清醒了许多,打算开门进去,看到旁边的房门下缝露出一线灯光,她知道那是缪玲橙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缪正的妻子起得早,要去厨房准备些吃的,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把门打开,两位身穿警服的男士出现在门口。
路北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被一阵哭喊声吵醒,睁开眼发现手里面的书掉落在地板上。
下了楼梯,悲痛的哭喊声愈发清晰,刺耳到路北浛下楼梯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缪家门口好多人聚集着,基本上都是周围的邻居。她敏捷地捕捉到前方警察的身影以及稀碎的交谈,其中的字眼让她呼吸一窒。
女尸、强奸、抛尸。
路北浛脑袋被刺激的要爆炸。等她回过神,已经坐在了警车上,赶往案发现场。
这是她此生最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往,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最好的朋友,那个曾经温暖过自己至暗的人生,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盖着白布,从她身边被人抬走。擦身而过的时候,缪玲雪的一只手从里面掉落出来,指尖碰到了路北浛的手臂,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内心的痛苦喧嚣的在胸口猛烈地撞击,一下又一下。她过去,想把缪玲雪身上盖着的白布扯下,她不相信,死的人会是自己的朋友。可手抬到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那天她待在缪玲雪被发现的地方待了很久,警方已经把该地封锁了起来,路北浛是趁人都走光的时候溜进去的。她的眼睛努力地在地上搜索一些会被忽视的细节,希望警方尽快能够抓捕到凶手。她上了铁梯,爬上去。上面是一个小房间,应该之前是住人的地方,里面有木板床,过了这么长时间,只剩下一块木板。她没有对这里感到恐惧,一旦怨恨充斥着胸腔,就会把其它无用的情绪取而代之。
坐在木板上,她的手随意搭在木板下方,摸着摸着,就摸到两个木板之间有一个硬壳。手上使了力,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路北浛看清楚了,是缪玲雪的手机。
屏幕碎裂,可以开机。
上面设置了密码,她知道。路北浛的心脏“砰砰”直跳。潜意识她觉得现在这部手机不能打开,她把手机放在贴在裤腿处的口袋里,再把上衣往上一放,看不出来手机的轮廓。
就在她前脚离开废弃工厂的同时,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入了废弃工厂的空地。
缪玲雪的案子在三天后就很快告破,抓捕了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三个嫌疑人才二十出头,是两个女生先把受害人约出来,然后男生再实行强奸。整个过程看似很合理,但是细细思索,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期间路北浛找到案件的相关负责人,和他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本以为负责人会考虑一下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的是负责人收起了自己一开始的和颜悦色,眼神古怪,扬起一丝颇为拒人笑意:“小丫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这个案子已经击破,没必要过于钻牛角尖。”
毕竟,那时候的路北浛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路北浛涉世未深,里面的浑水她还不够格去搅和。
明明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被抓进去的只是替罪羊。
最终路北浛没有把缪玲雪的手机交给警方,因为她也知道即使把手机交上去了,最后的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既然别人自愿去掩耳盗铃,那么就由她自己去凭借着蛛丝马迹,编成一张巨网,凡是伤害到缪玲雪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缪玲雪的离世,给路北浛的打击很大。好长一段时间都封闭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家里面的人担心坏了,路鸣怕旧幕重演,刚好同事家的孩子的同学是一名心理专家,资历深厚。
或许是复仇的种子愈发的茁壮成长,路北浛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强行恢复了状态,抑郁症明显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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