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说:“六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在这里吧?”

“那边的灌木丛里。”

听到声音的十七回头:“你们来了。”

他们也在河边坐下,三个人坐成一排。

小六说:“轩肯定会查你。”

十七平静地点头。

宝柱道:“看得开?”

十七摇头:“并不太看开或者看不开。只是别人要做的事,总是我无法改变的。”

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小六有点不舒服。找不出语言该怎么表达,她本能看向宝柱。

没想到宝柱张口就是一句贬斥:“自暴自弃,干等着挨打,你这样消极脆弱的心,不及小六,甚至不及桑甜儿。”

小六张口结舌。

十七心中苦涩。

宝柱继续说道:“你逃避以前的人生和身份,就没有想过一旦被轩查出什么来,现在的人生和身份也会消失吗?”

“对啊,你不是说你想做一辈子的叶十七么?”小六说,“你现在放任不管,那以后要是不能做叶十七了呢?”

“就算我……”十七望着他们,欲言又止,酸苦难言。

小六看出来了,道:“要是刚来那会儿你走了,我们一定无所谓。可是都六年了,我们都把你当成了回春堂的一员,现在你要是消失的话,我们肯定习惯不了。”

宝柱站起来,吹了一声哨。

小六仰着头:“在叫毛球?”

宝柱问他们:“去散心吗?”

小六立刻响应:“好!去葫芦湖!”

十七迟疑了一下,也点了头。

不多时,白羽金冠雕驮着腓腓从林中飞来,停在河流上空,宝柱一手一个将人拎了上雕背。白羽金冠雕带着他们在云海穿梭,浏览湖光山色。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小六迎着风惬意地眯着眼,和十七说,“后来能自由翱翔,宝柱哥总带我游览山海大荒。他说,走出过往悲苦的最好方法,就是让现在的自己快乐起来!

如果以前不开心,那现在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自由!身份有时不过是一个称呼,人活着,无论几百年几千年,做的都是自己!”

宝柱抱着毛团,看着小六欢呼,听着她开导十七。

忽然,小六在雕背上站起来:“我要去凫水!”

“小六!空中风太大了,危险,你快坐下!”十七慌忙去拉她,却猝不及防反被她拉住一跃而下,直接从高空往湖水中跌去。

刹那间,十七温柔和煦的神情尽数碎裂。

宝柱微微摇头,拍拍毛球。白羽金冠便低飞水面,宝柱赶在那两个落入水中之前撑了一把,三个人一同被湖水浸没,然后在水下咧嘴,再慢慢地游上岸。

月挂苍穹。宝柱杀鱼,十七捡柴,小六生火烤鱼,旁边还蹲了两个白团团的小兽在等吃的。

“看到了吗十七?跌下去会有人接住你的!喏,第一条鱼!数你水性差了,这个先给你!”

十七接了香喷喷的烤鱼,又接了宝柱递来的一小瓶酒。

篝火之畔,有笑意温暖,有美食果腹,有酒水香醇。

十七想起这些年在回春堂,他们待他,似乎他一直都不曾落魄过、凄惨过,他只是回春堂的叶十七。

食物的滋味在口腔里从浓郁到消失。

“我、我以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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