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潇潇而下。
在瓦沿串成线，给这方酒楼带去另类的声韵。
木桌上，一碟花生米，一壶酒。
孙合把花生米一粒粒的丢进自己嘴里，看着外面的细雨，眼睛里迷了一层雾。
他本是乡下人，因一次妖兽袭击村寨，流离失所，成为难民后，兜兜转转来到镡城。
还好有膀子力气，一直帮着做些体力活维持生计。
但他游手好闲，钱也存不住，每日打零工余了三五铜钱，不是喝酒喝掉，便是打牌输了去。
直到有一日，在这镡城街上撞上了一位仙师，瞧出了孙合有那灵根。
遗憾此时的他已年近三十，仙师无意收他为徒，但也给他指明了道路，去攀附一些修仙世家，或可得偿所愿。
此后又是过去一年，孙合终于寻上了吕家。
吕家赐予他吐纳之法，待他进入凝元境后，也将他招为了客卿，月例有五颗灵珠。
所谓灵珠乃是修士用真元凝出，可在灵气稀薄处，用已充作修炼的天地元气，其本质与灵石相同。
相较于灵石而言，灵珠也可以贮藏八年至十年，而灵石乃自然产出，可以无限期的保存。
寻常市价为十颗灵珠换一颗灵石。
现在太平盛世，灵珠贬值，市场上往往十二颗灵珠才换一颗灵石。
要在战争岁月，八颗灵珠便可以换一颗灵石。
孙合在帮着东家做事时，也常常会有一些赏赐。
在吕家办事的好处，就是在晋升后，东家或会赐予道术、丹药等物。
而这些是银子买不来的。
现今的孙合早不追求境界的高低，他孑然一身，只求贪玩享乐。
镡城内，正规渠道用灵珠兑换银子有限额，而黑市上的价格要贬值不少。
即便如此，吕家的月俸也足够他衣食无忧了。
如今东家亲自去与那洛家和好，这条风闻让孙合心底充满积怨。
但是他的功法和道术毕竟都是吕家赐予他的，吕家贵为修仙世家，这让他如何敢和吕家翻脸？
孙合灌了口黄酒，脸色阴晴不定。
这几日他也听闻，那洛家似乎准备找他动手。
孙合完全提高了警惕，出门留意有无人跟踪，睡觉也会注意。
他用贡献点在吕家请了一颗熔铁丸，作为他的杀手锏。
此物一旦激射而出，触碰到任何物体表面可以爆发出来，将其腐蚀消融。
可是连续好几天，没有任何动静，且周府上下都在传这洛家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胆量。
由此，他的心也慢慢倦怠了下来。
想来也是。
普通人哪有什么胆量去对付一个修仙者？
即便真的伤到了他，万一让他逃走了，那这个家庭不得安宁。
很快，天空阳光把那缕阴霾驱散，晴空万里。
店小儿把他叫的酒菜端了上来。
凛江新鲜钓来的武昌鱼儿，鲜香扑鼻。
他捡了一筷子鱼肉，味道鲜嫩味美，汁水在口中化开，他又灌了口黄酒，感觉身在云端飘荡。
孙合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才吃了几筷子，酒壶中的酒已饮尽，孙合便叫小二再上酒来。
一碗又一碗。
这酒乃是本地最重的酒，酒劲大。
孙合一个人吃喝了一刻钟，酒劲上来，头重脚轻，从女眷到男丁，把这洛家骂了个遍。
他虽然贵为修仙者，因未到会元境界，未修炼出神识，对这凡酒的酒力几乎无法抵挡。
兴头上来时，连带着吕家上下都给骂上了。
“妈的，也就是这洛家没有女丁，不然要他们悔不当初。”
孙合呸了声，又暗暗想着：
“晚上再找几个婆娘去。”
孙合往柜台上抛了一两的银元宝，也没有收小二找来的铜钱，自顾自地走了。
孙合一路西行，绕过了两个巷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坊市里面的赌场。
“孙大爷。”
看门的对孙合早已认识，忙把他请到了里面。
孙合很快坐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
外人里，知道孙合仙师身份的几乎没有。
镡城情况复杂。
除内城较为安稳外，城外只维系表面的秩序，私斗频繁。
他贸然暴露身份，说不准会被某些散仙或家族势力盯上，要他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镡城内。
赌桌上扔下上百两后，孙合骂骂咧咧地转头又去了怡红院。
从怡红院出来时，已经月上三杆。
巷弄街道静悄悄，没有一个行人。
微风吹拂，树影摇曳，孙合走了几步，对着阴影处冷笑：
“装神弄鬼的，给老子出来。”
没有人回应。
孙合手中一点金光指向一处阴影，洞穿了那颗柳树。
但是。
没有人。
连个鬼影都没有。
孙合冷哼了声，按了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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