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修躬身回道:“沉世兄想必还沉浸于丧父之痛,而无暇顾及师命。”
张居正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严厉地说道:“这像什么话!孝道要守,但忠字也要常挂心头!难道因为孝而连社稷也不顾了吗?”
张敬修只得连连称是,随即主动提议:“父亲是不是想沉世兄了?我们可以主动去信问问他。”
张居正端起茶杯,瞥了张敬修一眼,冷冷地说道:“为父想他作甚!”
张敬修见状,便不再多言。
张居正沉默片刻,突然又问道:“吴中行、赵用贤他们在流放地过得如何?”
张敬修回道:“他们很是惬意自得,以得罪权贵的君子自称,与浮浅、喜爱生事的人相呼应,自比为刘梦得、苏东坡之流。并无悔意,甚至对将来颇为期许。”
张居正听后,脸色更加阴沉。
就在这时,司礼监新补之秉笔太监孙隆突然来访,宣读了皇帝的赏赐旨意。
张居正忙带着张敬修等人跪下接了旨,谢了恩。
待孙隆离开后,张居正看着眼前的蟒衣、彩缎和银两,心中却泛起一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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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张居正的府邸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他身着华丽的蟒衣,那是朱翊钧特赐的恩宠,色彩斑斓的彩缎在烛光下更显熠熠生辉,映照出他微醺却坚毅的脸庞。
张居正轻抚着衣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君王恩泽的感念,也有对朝堂风云变幻的无奈。
“敬修啊,你看这蟒衣,这彩缎,皆是陛下心意。他明知我手中已无钳制之力,却仍念旧情,厚礼相待。
这份君臣之情,何其珍贵!”
张居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欣慰,他紧紧握住张敬修的手,仿佛要将这份信任与责任传递下去。
张敬修目光坚定,扶稳父亲,轻声说道:
“父亲大人,陛下之情深似海,我张家自当肝脑涂地以报。
清丈田亩虽成,但改制之路任重道远。
父亲若有意继续,儿子与弟兄们定当追随,共谋国是,为陛下开创千秋伟业。”
张居正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猛地一拍桌案,道:
“好!那我们就准备迁居官邸,以实际行动支持陛下。
待圣旨一到,张家便做第一个迁入者,于那新建官邸之中,替陛下完成他心中所想,所愿!”
次日,
晨光初破,
文华殿西室内,
气氛凝重。
朱翊钧手持朱南雍的奏疏,眉头紧锁,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张居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期待:“先生,朱南雍奏请,欲让您在私宅静养,不必迁居官邸。但朕知,此举关乎新制,关乎朝纲,先生以为呢?”
张居正躬身行礼,语气坚定:“陛下,臣为首辅,当以身作则。
若臣不入官邸,何以服众?恐将来首辅皆以此为例,坏我朝制度。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准臣迁入官邸,以为百官之表率。”
言罢,张居正竟跪倒在地,以示决心。
朱翊钧见状,心中暗自赞许,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既如此,为推行新制,彰显先生清正,朕准你所奏。
钦天监择日,着你与诸公卿迁入官邸,并赐金八宝豆六十两,以为乔迁之喜,犒赏婢仆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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