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哒哒向前,太子说了刚才一番话后,车里一片寂静。

伽利敛着眉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抬起眼来,直视着太子说道:“臣有一事,望太子主持公道。”要是林宛月在场,一定会惊讶现在的伽利,已然会说这么体面的话了。

太子点头:“你说。”

“臣此次随使团出访,路遇盗匪,这盗匪曾是成唐军士,以前在林骑羲将军麾下。林将军兵败后脱逃至关外,沦为盗匪。从他的口中,我和我家娘子,也就是林将军女儿林宛月,得知林将军当初并不是孤军冒进导致兵败,而是被内外勾结,陷入重围才吃了败仗,落得尸骨未能还乡的下场。。。”

“林家因此中落。我,我想请太子主持彻查此事,还林将军清白。”

伽利现在说话已经没有外邦口音了,只有面貌上能看出外邦人的血统来。这番话思路清晰、言简意赅,只是场合不太对。

太子应该也没想到伽利竟然提出的是这样一件大事。。。谋个官职之类的事情好说,但林骑羲这事,他是知道的,里边触及各方利益,中间涌动的暗流不知多凶险。哪是一个小小署丞说还个清白就能还的。

连他这个太子面对这样的事都不敢贸然行事。不过太子想起了近来朝中发生的一些事,御史大夫王焕第动作频繁,查撤了一些人,这些人官职倒不大,都是诸如西市令这样,只是再一深究,这些人都与前宰相有些关系。

前宰相势力广布朝中,隐隐有一手遮天之势,与他的太子党明面上还没有冲突,但太子不介意从中使个坏,他们将来必定会成为对家,太子并不想面对一个比他强太多的对家。

“你说的这事,我记下了。但你要知道我虽为太子,也得看时机和证据。你知道安京叶家么?”太子问道。

“叶家?是将女儿嫁给前宰相之子,后被休的叶家么?”伽利没想到太子会问起妈妈的事。

太子点头:“当年叶家兴盛,后来也中落了。我只能告诉你,叶家林家都是触碰了朝中某方势力,才得了这些下场。积患已久,须抽丝剥茧除之。”

伽利不懂,既然有病,为啥不赶紧治?!从叶澜葭到林宛月,都是牺牲品,难道还要更多的人被牺牲掉吗?

他嗫喏着,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已经停下了,他们到了皇城宫门外,须下车步行了。

伽利先下了车,他没察觉太子在马车中还说了些什么,有些话,进了宫墙就不能说了。

“如今的成唐看似繁盛,实则内里早已被蛀空。。。那些人勾结鹘蒙等外贼,将财富转移,连查都查不到。他日我若为圣人,不知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成唐呢?”

朱之维等人骑着马也很快到了,宫门外还有各国使节也在候着。人都齐了,众人跟着太子缓步向大殿走去。

伽利第一次进皇城,果然大国气象!木结构的宫殿对称排布,成唐风格的斗拱、屋脊、雕栏等等,和安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宅子相比,更显豪劲~

伽利心里生出感慨,在这样繁盛的国度里,怎么还会有叶家林家这样的事发生。。。

到了大殿,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高坐于上首,应该就是圣人了。众人作揖行礼,使节们有的还舞蹈起来,结束后朱之维作为鸿胪寺卿一一列举了此次使团出访到达的国家,习得的技艺,带回的奇珍等等。

可能因为面对的是圣人,朱之维用词有些冗长晦涩,伽利有许多听不懂,听到最后都有些困乏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发现许多人神情都和他差不多。

直到朱之维说完,圣人颔首说道:“诸卿此行之功,堪比当年张骞凿空西域。一路经大漠、遇盗匪,幸得平安归来。吾特令太子与朱寺卿主持论功行赏一事,并设宴与诸卿同庆。”

说完这些,圣人便起身了,众人又都作揖行礼。伽利远远看着圣人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有些佝偻,即使贵为九五之尊,年纪大了,还是显出了暮年疲态来。

这时候太子站了出来,宣布封赏一事。多数人获得了钱粮布绸之类的奖赏,少数人则得到了升迁。

伽利熟识的人中,史良、庄毅升任鸿胪寺少卿一职,伽利自己则升任为西市令。

宴席时朱之维找到伽利,有些歉意地说道:“原本想将你也招入至鸿胪寺,却有人觉得你太年轻,极力阻止。后来御史大夫王焕第又为你说话,我也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所以将你举荐为西市令。

西市于你更为熟悉,也更容易做好,不给那些人留话柄。”

伽利作揖感谢,成为西市令很好,他的初衷也正是为外邦和成唐的商客提供更好的营商环境。上任西市令正是他实现抱负的第一步。

宴席散后,史良约着伽利与他一同乘马车回家。史良喝的有些多,在马车上一直拍着伽利的肩膀感慨。“我说吧~你小子,能成事~以后西市就交给你了!”

车刚到林府,史良就嚷了起来:“林家娘子~快出来接你家西市令~”

林宛月本就在前厅守着,听了这话喜笑颜开出来了。倒是伽利看到林宛月,赶紧下了车扶住她:“凉气已经上来了,着凉了可怎么办,你和芽芽可受不住。。。”

芽芽是谁?史良一脸懵圈,在场就三个人,芽芽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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