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应承两句,王知县闲话道,“你们村光景如何?”
“多谢大人减免我村税粮,我村现在安居乐业,一心筹备春种,全县得免税粮,全赖县尊大人爱民如子。”
王阳也知道围渚县和齐封村的减税,跟王知县没一丁点关系,但场面话他还是会说的。
“就算减了税粮,还有张口吃饭一件大事,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这王知县看来做县官不短了,对这些民情很是熟稔。
王阳当即把齐封村修水库、筹钱粮、建义仓的事情说了出来。
焚烧债券的事,封严已经守了信用,王阳也没有落井下石。
“你们三家倒是大义,尤其是你家,竟然想出修水库这等一石三鸟之策,实在是为功不小。”王知县甚是高兴。
王阳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年前大伯说过,路上已有路匪了。
齐封村解决了吃饭问题,别处可不一定。
眼下不好容易遇到王知县,能否说句话呢?
天旱将及一年,税虽然免了,但赈灾之事若是慢了,怕还是会激起民变。
王阳自己家就在围渚,一旦乱起来,能不能如期参加考试还是其次,乱民起事,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幸免于外。
王阳想了想,说道:“围渚去年遍地赤土,越往年下,感觉路上越不太平,县里可有些预备之策吗?”
王知县挥挥手让人退下,苦笑道:“减税的折子年前才批复,但是百姓赈灾之事,却是泥沉大海杳无音讯。就我所知,本府今年遭灾之处甚多,上官怕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王阳人单势弱,赈灾是天文数字,这事一己之力做不了,也只能指望县里。
想了一想,王阳决定还是探一下口风:“县尊大人,何不提请开仓放粮?我记得本县前几年颇有收成,屯粮不正是为了此刻吗?”
王知县站起身道:“县里的粮只够支撑三个月的,但是最早的收成要等到六七月间,这如何支撑的过?还有,谁知道这天什么时候下雨,若是三四月之前不下一场透雨,今年夏粮的收成依然没有指望。”
王阳思忖片刻,见四下无人,站起低声道:“不发粮,只到各村熬粥,打散之前各村分值的衙役,轮流换班到村,衙役不够,各村总甲异地换班,前后对账监督,估计可撑到六个月。”
王阳知道历来赈灾之难,粮食从县里往下发,胥吏衙役照例要先过一遍手。
到了村里,总甲大户再过一遍手,村民最后能领到十之三四就算不错了。
王阳的这个办法,是在于打破这两层黑手,直接发到一线村民手中。
虽然辛苦,但可以节省不少粮食,只是若被人听到,他要得罪很多人了。
王知县点点头,笑道:“难怪我侄儿与你交好,你年纪不大,胸中竟有如此沟壑,不简单呐!”
王阳听出来了,这主意王知县觉得不错,但是没有立刻施行的意思。
毕竟,谁能保证三四月能下雨呢?
更何况,这么做是动各位胥吏和总甲的肉,他何必要做这个坏人呢?
王阳还是想争取一下,想起秋天做的围渚大选和秋猎大典两件事,顿时明白了王知县的做官秘诀,那就是向上管理。
想了想,当即补了一句,“依此之策,别县撑三个月,我们可以撑六个月,上头自然看在眼里,更何况,多出来的三个月,放到贾家身上,到时候再上个折子,传出去,不是一件官绅共治的大美政事吗?”
有些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固然好,主动送给大腿,效果可能更好。
大腿高兴了,升官发财自然都不在话下。
果然,这句话说到王知县心坎里去了,颔首道:“言之有理!”
王阳知道,王知县虽然也是金陵王家,但明显不是正房,不然何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只是个知县。
也正是因为王家没给他太多助力,来到围渚,他才想各种办法,不遗余力想攀上贾家这条大腿。
这番话说的王知县甚是高兴,大喊一声:“拿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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