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任家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敢接连三次闭门不见!”灵隐宗主靠背坐于首座,目带怒色。

大厅内,除长老外,其余弟子均低头肃立,谁也不敢触这眉头。

“宗主,任丰堂不过仗着家族有些积威,不把我们灵隐宗放在眼里。不过纵然他们在皇钰有些地位,但商贾之家,岂敢与我们修行宗门为敌?我看不如派人在城里散布其子与妖族有染,还伤我门人的传言,至其名声扫地。”长老献计道。

“与妖族有染?”灵隐宗主坐起身,“任云常那小子,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与妖族不清不白,必然引发轩然大波。到时候看他任家如何应对。”

“宗主英明!”长老拱手笑着说道。

“宗主英明!”一众弟子随声附和。

“不过....”灵隐宗主眼中闪过一丝邪光,只见他一掌拍向座位的扶手腾空跃起,只一瞬间,就来到一名弟子面前,这名弟子正是当时追击千月的其中一个。

“我们还得有个合适的借口。”说罢,单手掐住这名弟子的脖子,一股暗劲通过他的手传到弟子颈椎上,这名弟子甚至来不及反抗,当场殒命。

在座的人,除长老外,皆露惊恐之色。

“此人追捕妖女不利,正当谢罪!”灵隐宗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阴冷:“一群蠢货,还楞着干什么?还不速去办事?!”

众人一听,立刻逃也似的退下。

....

竖日中午,车离城的天空灰云压顶,风雨欲来。任府内气氛也同样凝重,任丰堂与任云常在书房内相对而坐,二人皆眉头紧锁,目光沉重,城内谣言四起,苦肉计的实施迫在眉睫。

“常儿。”任丰堂嗓音低沉,“这番苦肉计如何能让灵隐宗信得?况且若将你逐出家门,只怕他们会趁机对你下死手。”

片刻沉默后,任云常缓缓道:“只要这出断绝亲情的戏码,演得足够逼真,灵隐宗即使怀疑,此后也不敢再以此公然对家族施压。”

任丰堂沉默不语,思索着儿子的话。

“父亲,我知道您担忧我的安危,此计确实有风险,但局势已是如此,唯有如此方能自保。他们的目标是我身上的雷法,同样他们也有所忌惮,所以就算家族与我断绝关系,他们也不敢直接对我动手。只有我活着,他们才有机会得到雷法。”

任丰堂听着儿子的话,眉头越皱越深。灵隐宗行事狠辣,断绝亲情固然是一计,但若这群人狗急跳墙,唯恐儿子处境凶险。

“常儿,你说他们不敢对你轻易下手,但灵隐宗行事阴狠狡诈,他们为了得到雷法,极有可能抓住你酷刑折磨待你交出后再下毒手。你势单力薄,他们人多势众,若身处险境又如何自保?”

任云常肯定地答道:“父亲说得有道理,不能低估了他们。但孩儿已经谋划好了,待父亲将我逐出家门后,我再悄悄出城,找到千月火速离开皇钰,只要离开皇钰的范围,他们就不好再动手了。”

“若是他们派人尾随,恐怕你们的行踪被掌握,届时他们伺机而动,你们还是危险啊!”

“父亲不必担心,我有金光神咒护身,而他们对我所使用的雷法颇为忌惮,就算遭遇埋伏,我也可以脱身。”其实自从恢复之后,任云常尝试过多次召唤雷霆,却再也没成功过,而他此时也不敢告诉父亲。

眼前的青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了。任丰堂看着儿子决绝的表情,内心复杂。常儿长大了,如今已是能够自立谋划,冷静果敢,负担起家族责任的青年。

“也罢,为父按你说的来。但切记不可逞强,只要你平安就好。”

“父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既然常儿心意已定,就这么办吧。为父派人在城外往北七十里处官道旁的一颗黑松下藏好银两与通行令。另我会手书一封,你拿着书信在霁月去找一位叫孙怀成的人,他是你孙伯的孩子,见我手书他就明白了。”

“孩儿明白。”

“去吧,再去看看你娘吧。”任丰堂背对任云常立于窗前,语气坚决,可眼眶已经湿润。儿啊,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只怪父亲无能,帮不了你太多。

任云常面对父亲,拱手深深鞠下一躬,拜别了父亲。

来到母亲屋外,心中难免沉重。融合记忆之后,复杂的心绪始终萦绕在心间。此次离别,前途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家里。曾作为道士的他,一直在山上跟随师父和师兄们潜心修道,未曾体会过红尘中的爱恨纠葛。但突然之间,有了这些羁绊,面对这些情感时,远比想象中更加难以割舍。

他轻叩门扉,“娘,孩儿来看您了。”

“诶,常儿快进来吧。”

推门而入,王玉莲正坐在床边的木椅上,手中拿着一件缝好的衣物,见到儿子进来,脸上露出慈祥温暖的笑容。

“来,常儿,快试试娘给你做的衣裳。”说着起身,拿着衣服缓步走向任云常。

任云常看着母亲手中的新衣服,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上前接过衣服,触感柔软,带着母亲手工缝制的温暖。在原主人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疼爱自己,即使家中内务繁重,也从未忽略过他。

“娘,您还是这么操心孩儿,我已经长大了。”

王玉莲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常儿啊,娘知道你现在长大咯。可在娘眼中,你永远都是娘最爱的孩子啊。”她将衣裳轻轻铺在任云常身上,眼中满是慈爱,“常儿看看,合身吗?喜欢不?”

任云常指尖轻轻拂过衣料,衣服的针脚细密,每一针一线都透着母亲的用心,望着母亲认真温柔的样子,此时他的心中如同压了一块石头,强忍着泪水。

在原主人的记忆里,从小到大,母亲总是亲手为他缝制衣物。即使家中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些,母亲却从未放下这件事。无论是寒冬的棉袄,还是夏天的薄衫,她都会亲手缝制,反复叮嘱他注意保暖和防暑。每当他病了,即使请来名医诊治,母亲也会彻夜守在床边,用温暖的双手抚慰他,不曾离开半步。

家中富有,王玉莲却不希望儿子过分奢侈,所以亲手做的衣服虽不华丽,但却实用舒适。她常常告诫他:“富贵只是暂时的,家族的根基在于做人处事,名声比财富更为长久。”任云常虽出身富贵,但母亲的教诲让他从不敢轻视世间疾苦,所以也造就了他纯善的心性。

回忆涌现,母亲的脸庞依然温柔,那双手却比记忆中更加粗糙,头上已能看见些许白丝。

正认真整理衣服的王玉莲并未注意到儿子情绪的变化,见儿子沉默久久未开口,连忙问道:“常儿,怎么不说话?是娘的手艺生疏了,这衣服穿着不合身吗?”

“没有,娘做的衣裳一如既往的好,只是....”任云常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只是孩儿以后不能再常伴您左右了。”

王玉莲微微一愣,又继续埋头整理着衣服,眼睛却不敢看向任云常的脸。

“那妖族的姑娘如何啊?听你说起,你曾经救过她,性子可好?好看不?”王玉莲尽量用轻快的语气问道,仿佛只是在谈论家常。

任云常知道母亲不想谈及离别之事,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应声道:“娘说千月啊....她很好,温柔善良也很漂亮,我失踪那段时间都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好好好,那就好。”王玉莲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任云常身上的新衣,却回避着他的眼神,话语间带着些许哽咽,“我儿也越来越有男子汉的气概咯....”

王玉莲轻叹一口气,拉起任云常的双手,接着说道:“常儿啊,娘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娘也不拦你,只是...要记得,无论在哪,都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好的姑娘,要好好对待,不要辜负了别人,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

任云常听着母亲的叮嘱,心中仿佛被针扎一般刺痛。他轻轻握住母亲粗糙的手,感受着每一丝纹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

“娘,孩儿一定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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